秦无炎敲门拜访,宁致远笑脸相迎,刚开口就是一句秦大人。
秦无炎哂笑一声“致远这才几日不见,就生疏了?”
宁致远笑道“几日不见,无炎你依旧容光焕发,比之几日前更加丰神俊朗”
秦无炎知道他是客套话,却还是笑着接受“既然如此,不知致远可有时间,我请你喝个酒水?”
“喝酒?”宁致远两眼放光,又矜持道“盛情难却,无炎兄请带路!”
阿三阿四要跟着,被宁致远抬手制止“我与秦大人聊私事,你们两个就不用跟上了”
二人勾肩搭背离开,笑声还回荡在阿三阿四的耳朵旁。二人面面相觑,想着若是范少爷突然来了要如何说明情况。
“我看少爷一点都不知道洁身自好,这婚期也就一个月了还整天与别人勾肩搭背,拈花惹草”
阿三一巴掌拍他头上“瞎说什么呢,那是咱们的少爷,就算他再不好那我们也得向着他,知不知道?”
阿四撇撇嘴,“我当然知道,论忠心我可不输给你”
“你多管管你的嘴就好了!”阿三嫌弃道。
宁致远离开后一个时辰,文振涛忽然带着文世轩前来拜访了。
管家心中生疑,老爷与文相同朝同级,在朝堂上多是互相看不上对方,当年又因为文二少爷欺辱他家小姐,更是如仇人一般各不相见。今日如此反常,他实在不解。
宁昊天本就对文振涛没什么好脸色,即使如今当堂商议,他也是漫不经心喝着茶水,更闲情逸致去数数里面飘着几片茶叶。
文振涛说明来意,宁昊天却是一声嗤笑“文相恐怕是做梦呢,佩珊是我宁家的女儿,我宁愿她嫁给一个乞丐,也不会让她跟你这个儿子成亲”
文世轩解释道“伯父,过去的事情侄儿知错,如今侄儿已经洗心革面,还请伯父给个机会”
宁昊天歪头打量他,笑道“洗心革面?我怎么觉得,你这孩子还是这般惹人厌呢?”
“宁兄,都是孩子,何必如此苛责呢?”文振涛看不过去,出声提醒。
“哟,我是不敢苛责您家宝贝儿子,只是我那女儿也是掌上明珠,可受不住您宝贝儿子这样的大礼”
文振涛面色铁青,这人可不就是在暗戳戳讽刺他不会教育孩子吗?虽说这个儿子是妾室所出,但是当年原配夫人与嫡子回家省亲之后遭遇山匪,从此他只有这庶子一个儿子了。
“伯父,让我见见佩珊吧,我对她是真心的”
宁昊天抬手招呼管家,准备送客,宁佩珊却慌张跑来,跪在地上求情。
“爹,我与世轩真心相爱,还请爹爹成全我们”
宁昊天怒到“这门亲事,我不会同意的”
宁佩珊再三请求,宁昊天都是坚定拒绝,她别无他法,一把扯下簪子指着自己的脖子,以死相逼。
宁昊天又急又怒,又听宁佩珊消息震撼“我已经有了世轩的骨肉,您要是不同意,那就一尸两命好了!”
宁昊天拗不过她,妥协下来,阿三早已在得知消息的那一刻冲出去寻找宁致远去了。只是偌大京都,酒馆甚多,他找了许久才在一家酒楼寻到宁致远,等宁致远得到消息时,一切都晚了。
文宁两家结亲的消息一瞬间轰动京都,这消息来的太快,快到宁致远还来不及阻止就成了定局,他心口怒火中烧,也忘了与秦无炎道别,便带着阿三怒气冲冲去了文家。
文世轩正得意于自己的精明算计,冷不防被提醒宁致远找上门来时才略显慌张,只是他转念一想,如今全京都都知道宁佩珊要与他成亲的消息,就算他来了,也只是徒劳。
他坦然面对宁致远,面上依旧一派无辜的温吞模样,询问来意。
宁致远不由分说,直接给了他一拳,文世轩跌坐在地,嘴角渗出血迹。
“大哥这是做什么,即使你讨厌我,可我终究是佩珊的准夫婿”
“你也好意思说,文世轩,算盘打的挺高啊,居然敢打我妹妹的主意,你也配!”他说着,抬手又是一拳。
“不管你如何说,哪怕你今天打死我京都也都知道了我要与佩珊成亲的消息,宁致远,你再生气也没用了”文世轩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竟是一派得意“况且是佩珊以死相逼要你爹同意这门亲事的,你情我愿之事怎么也轮不到你这个做哥哥的插足”
宁致远不听他解释,一拳一拳砸在他脸上,直到阿三看文世轩不动了,害怕出事,这才赶忙阻止,拉着宁致远把他推回家。
京都如今暗潮汹涌,一切都似乎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范闲跟随大理寺卿审讯郭攸之,这里的审讯不择手段,为了问出东西,不惜用尽一切手段,威逼利诱,软硬兼施。郭攸之被范闲三言两语唬住,又在范闲循循善诱中写了罪状,将证据拖出。他想着自己鞠躬尽瘁,可是大难临头,不说他们置身事外,把他推出来当替死鬼,就连他的儿子,他们也不愿意为之着想,让他如今在大街之上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都说以利益维系在一起的人,树倒猢狲散,范闲看着满手罪证,深以为然。
证据上呈给陛下,东宫与长公主那边便算到了尽头了。
范闲出了大理寺,这才听说宁佩珊与文世轩要成亲的事情,事情太过蹊跷,那日里分明没让那小子得逞,怎么会传出宁佩珊已有身孕一事?
王启年提醒道“这通常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在咱们发现之前,他俩便已有染,第二便是……”他故意卖个关子,范闲却明白过来,假借怀孕一事来威逼父亲同意婚事,他不敢苟同,这个时代虽说有叶轻眉影响,可也是把女子清白看的极其重要的,宁佩珊为了嫁给文世轩竟不要清誉,实在是愚蠢到家了。
同样觉得宁佩珊愚蠢的还有她那亲哥宁致远,他打文世轩打的并不解气,回来看到宁佩珊一副悠然自得更是怒火攻心,他揪着她的耳朵大骂她愚蠢至极。
宁佩珊大怒,一巴掌拍掉他的手“我就是喜欢他,我就要跟他成亲”
宁致远瞪她“你再说一遍?”
“我就是要气你们,我非他不嫁!”
宁致远气极,一巴掌甩在她脸上,反应过来后见宁佩珊双眼通红带恨,想要道歉,姑娘却捂着脸跑了出去。
宁致远一时来气,也不去追,坐在一旁生闷气。
范闲到来时宁致远已经消了大半的气,只是想着要让那丫头长点记性,光让阿三阿四带着几个大手出门去找,自己在客厅干坐着。
“我听说了,怎么那么突然?”范闲在他身边坐下。
宁致远冷哼“他早有谋算,不是突然”
“你怎么知道他是早有谋算?”
宁致远看他一眼,冷笑道“佩珊平日里都是被我安排好的人保护着的,自然不会与那小子碰面,更别说偶遇了,纵然如此,佩珊还是遇见了他,你说,这不是有预谋,又怎么会在我重重防备之下发生这样的事情?”
“难道是你安排的人里出了叛徒?”
宁致远摇头“这个问题我之后会细查,至于文世轩,他如此着急着把消息透露出去,甚至不惜毁了佩珊的名誉,一定有什么阴谋”
“虽然如此,他此举也是破釜沉舟,想必是为了寻一个保护台,又看中你妹妹单纯,花言巧语便把她骗得晕头转向”
宁致远怒道“要不是因为我不在,这场亲事怎么能成?”
范闲安抚道“消消气,对了,既然他如此着急,婚期可订好了?”
宁致远闷闷说了一句“二十六”
范闲闻言算了算日期,与他二人婚期接近。
“这不就等于连着办两场亲事了吗?”
宁致远白他一眼“他恨不得明日就把佩珊直接娶进门呢,二十六都嫌晚了”
范闲说道“你家连着办喜事估计要吃不消啊?”
宁致远叹气“总不能我与佩珊同一天成亲吧?”
范闲失笑“未尝不可”
宁致远嫌弃道“我可不愿意与那小子同一天成亲”他转念一想,移开话题“你那日野炊,去了哪里?”
范闲一愣,回避道“一些私事”
宁致远没再追问,二人一时间有些沉默,氛围稍有尴尬,宁致远率先说道“你近日似乎不怎么与我对着来了”
范闲失笑“你希望我俩一直斗下去?宁致远摇摇头“那可不成,毕竟咱俩要做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的夫夫啊!”
范闲笑到“京都何人不知你我二人当初多么不合,如今如何营造和谐氛围?”
宁致远眨眨眼“怪我咯?”
“可不是你先招惹我的吗?”范闲想起初到京都那日的乌龙,笑了起来。
“明明你自己也有错好吧!”
“我哪里错了?”
二人就这幼稚的问题争执半天,互相默契地笑开,彼此又嫌弃对方幼稚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