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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楔子

觞人传

  金碧辉煌的宫殿里,

  一位身穿皇袍的老人坐在亭前看着殿外漆黑的夜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只是下令,不准任何人接近他。

  老人从袍中掏出一支做工精细的竹箫。那支竹箫看上去已有些年头,仿佛经历过某种变迁。

  老人将竹箫放在嘴边,下意识地吹了起来。他显然是很久都没有吹过这竹箫了,吹出来的曲子很显然的走了几个调,但旋律却没有很大的错误,吹出来的声音依旧是那么好听——就像许多年前一样。

  风吹过来,将声音传到别处去,悠悠荡荡的,缥缥缈缈。让人很容易静下心来细细品味。

  箫声让不远处的几个侍卫听见了,他们并没有远离老人,只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默默守卫,与老人保持一个微妙的距离。

  其实老人并不需要侍卫的保护,老人在年轻的时候就是一位骁勇善战的将领,一步步走到今天,全凭自己的一身本领。更何况,皇宫戒备森严,处处都会被过问,留下几个侍卫在他身边纯粹是为了好看。

  “这曲子真好听,是陛下吹出来吗?”一个侍卫忍不住说道。

  “这好像是陛下第一次吹奏乐器吧?竟然如此娴熟,以前从未听闻陛下精通乐律啊!”其中一个侍卫惊诧道。

  “你们没有觉得陛下今天很奇怪吗?不许我们靠近他,独自一人在亭子里待了很久了,现在居然还吹奏乐器,实在是与平常不一样。”

  “是啊!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如此!”侍卫们附和道。

  “也许……”一个较为年长的侍卫开口说道,“是因为这个位置,坐得不如愿吧!”

  “都坐到这个位置了,还有什么不如愿的,连天下都尽在眼底!”侍卫们不解道。

  那人轻笑了几声,不知道什么意思,只是让人觉得意味深长,他慢悠悠地说道:“圣意难违啊!”

  侍卫们不知道老人为什么站在那里,他们也不知道,其实老人会的,也只有那一首曲子而已。这还是很久以前的一个隐居高人教给他的。

  老人的身旁有一杆古朴的战枪,由于多年的厮杀,导致枪上面始终残余着一丝淡淡的血腥味。老人提起战枪,屹立在亭前,就如同当年屹立在沙场上一样——威武而又庄严。

  老人已经不需要上阵杀敌了,这柄枪陪伴了他一生,枪头上曾沾染过无数人的鲜血。这杆枪囚禁着无数人的灵魂,可如今,它已不再风采。战争结束后,枪就由武器变为了装饰品、摆饰品,失去了它原有的价值。

  老人握住了枪身,这触感与当年一样——一样因热血而滚烫。

  老人回忆起当年征战时的那一招一式,在亭中将这柄战枪挥舞起来,战枪划破空气,虎虎生风!在月光的照耀下,依稀可见老人当年的几分风采。

  当年,老人与这杆枪一样,令人闻风丧胆。老人以谋略之术独步于天下,而武技也是独树一帜,正是因为这杆枪的陪伴,老人才得以一步步走到今天。

  而这杆枪,有个响亮的名字:龍牙噬魂枪!

  老人的帝号为:齐高帝——萧道成!

  已值暮年的萧道成坐了下来,对着龍牙枪自言自语:

  “这么多年,辛苦你了;在战场上杀了大半辈子,到最后却坐到了这个位置,实在是身不由己。”

  萧道成叹了口气,戎马半生,换太平天下。

  可这短暂的天下太平,只是因为一个皇帝的苦苦支撑。

  萧道成抚摸着龍牙,就像是与多年的好友许久未见般交谈起来,即使龍牙不会说话。萧道成的眼中隐隐有着些许泪光,他望着殿外,久久地出神。

  明月照残魂,魂无对弈人。

  萧道成回到寝宫,在月夜的照影下,老人似乎被拉得很长很长,显得十分佝偻与疲惫。

  老人并没有立刻睡下,他走到一幅画像面前,触摸着画像,像是要触碰那画中的人。萧道成一接触到画像,眼泪就不自觉地往下流。

  道成对着画像自言自语:

  “容儿,你想要的太平,我达到了。”

  萧道成的手止不住地颤抖。画像中的人,是齐国皇后刘智容,她在萧道成开国立号之前就已经病逝了,为彰显对刘智容的感情深厚,道成登基后甚至没有另立皇后。

  他就那么看着那副画,眼中满是深情与思念,好像刘智容能从画中走下来与他相伴似的。

  萧道成笑了笑,摸着那副画说道:

  “我大概撑不了多久了,很快就要来陪你了,你等了我这么多年,我们也是时候该团聚了。”

  萧道成缓缓将那副画取下,画后面好像有道暗门。他推开暗门,沿着通道走到尽头。尽头处,是一间宽大的密室,密室上有一副宏大的壁画,画着天下山河的地图,雄伟至极,令人叹为观止。

  萧道成并没有惊讶,因为他知道,他的经历就是这幅壁画的全部。

  壁画上的线条,是他当年的征战图,兜兜转转,几乎走遍了整个天下。那分明的勾勒,颜色的不同,象征的却是那个年代的开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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