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文远这感冒差不多两个月才好，彼时桑祈已经顺利通过考试，光荣地成为国子监里开天辟地以来第一位女弟子了，也……和晏司业偷偷摸摸谈起了恋爱。
嘘，这是秘密，不要告诉风，风会传遍整片森林。
玄班和黄班有好事者编排卓文远，说他在北里游浅酒姑娘的安乐小窝里待久了，连人也变得弱不禁风起来了呢，不过卓文远依然还是那个白衣翩然、意气风发的卓文远，话少表情单一，友人也寥寥，每次都把那些桑祈听着都大为光火的话当作空气。
不过他似乎在减少去北里的频率了。
大抵也是家中父兄说他了，不得不有所收敛。
同时，他也主动申请从天班调到了黄班，惊得正赏玩珍珠的闫琰手一抖，珠子都掉了。
这是什么惊天大新闻？国子监的活招牌、天班最拿得出手的明星学员竟然要屈尊降贵来他们这平日里本就乌烟瘴气，夫子不在更是要掀了房顶的黄班，话说这卓文远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对人世间没有眷念了？
丞相家的傻儿子宋惊文手握书卷，拍了一下闫琰的头：“干嘛呢，何必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桑祈也是黄班的学员，而且在这里混得如鱼得水，往上数晏云之是她男朋友，往下数以闫琰为首的小霸王们见了她都得规矩地叫一声“桑爷”。
别说，桑祈听着还挺受用。
“桑爷，你说卓文远为什么要转到我们班来？”
“不知道，你一边去，我看书呢，别吵！”桑祈装模作样。
“可是老大你的书拿反了。”闫琰好心提醒道。
桑祈嘴角一垮，剜了闫琰一眼。
闫琰缩着脖子回座位了。
桑祈本来是VIP单人座，结果卓文远一来，很魔幻的，桑祈和他成了同桌。
卓文远还无比中二地宣布：“我是为了阿祈才转班的，阿祈是我的人，你们不许欺负她！”
桑祈：笑死，他们都是我的小弟，不欺负你算不错了。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不是冤家不聚头。
桑祈爹却很是欣慰，难得有人看上自家这颗小白菜，而且还是知根知底、仪表堂堂的卓文远，多好的孩子啊。当事人没有预测未来的能力，桑祈爹爹也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会死在这位好女婿手上。
所幸的是，桑祈嫁的良人是晏云之，而非卓文远。
这些都是后话了。
……
卓文远转班那天，课间休息大家都在草坪里自由活动，教室里四下无人，静悄悄的。自由活动结束后，大家回来一看，卓文远课桌上竟堆放了好些中药材，一群学渣一下没分辨出来，反正看上去是不错的补品。
但是好奇宝宝桑很认真地问卓文远：“这个长得很像鹿茸，到底是不是啊？”
卓文远点点头，轻笑一声：
“是，看成色，这可都是上好补品，价值不菲呢。鹿茸，为鹿科动物梅花鹿或者马鹿等雄性鹿没有长成硬骨时‘密生茸毛的幼角’，带绒毛，含血液，味甘、性温，功效有……”
说到此处，卓文远突然戛然而止。
他敛了敛衣裾右衽，意味深长地扫视了一周才道：“功效有很多，但我想送我这个同学最为清楚它能壮元阳吧！多谢那位同学了，下次送我东西可以直接拿给我，不必遮掩，最近我老熬夜，正好回家拿给厨娘煮汤给我喝，再挑一些好的送到浅酒姑娘那。人虽不至，心向往之啊，哈哈……”
人群中，宋惊文握紧了拳头，也许是因为太用力或者人太瘦，骨骼咔咔作响。
谁都没想到，被卓公子放在心尖上的女子浅酒，在三日后便要风光大嫁了，嫁的人是兵部侍郎赵观澜，一个风姿不逊卓文远的男人。当然，浅酒过去不是正妻，而是平妻。在外人看来，她这样出生的女子能当平妻，已经是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了。
最迷惑的是，卓文远以兄长的名义亲自送浅酒出嫁，浅酒的嫁妆更是自己贴了许多私房钱，尤为人称道的是那套红玛瑙首饰，价值连城。且对外宣传，浅酒是卓家的女儿，以后受了委屈可以随时回娘家找他。
气得卓太师中了风，请脉的御医去了又来，一时间，太师府比兵部侍郎府还热闹。
卓文远亦很快有了新欢，也在北里，唤作采薇。没多久，卓文远又邂逅了一位绝色佳丽，时时幽会，但仍然出入北里，流连各种脂粉香味。
国子监的确可以约束学员，却不好管学生在校外的生活，哪怕是声名狼藉，只要在学校没有不敬师长、目无法纪就不能开
除，常常也是挣一只眼闭一只眼。
又一天，卓文远与那绝色佳丽泛舟池上，看微风中摇曳的荷花，景色醉人。
“听说公子前段时间偶感风寒，还被同窗摆了一道，如今可好些？”
“哪里是偶感风寒，分明就是自找苦吃，罢了，不提它……”
“因为桑祈小姐将碎了的端砚还给你，你一时不察，婢女将东西掷入湖中，你二话不说跳下去寻，那时春水寒碧，你捞了半刻钟才上来，本来这点小事伤不了你，可偏偏你有旧伤，两者撞在一起，才发了这疾病，所以啊一病就是两个月……”
卓文远愕然：“你怎么知晓？”
那天春来画舫上明明只有他、浅酒和柳意的，船家在前头根本听不到他们说话。
“因为我不是人。”
“其实我早该猜到了，你是狐女吧？”
“不错，”女子咯咯一笑，“公子颖悟过人，岂不知人与狐缘分有两种，一种是受天地精华孕育而成，经过千百劫修炼，才得正道，他们的缘分乃是夙世姻缘，阴阳相合，故不会对人造成伤害；还有一种是借花草果木为身，日夜修炼，吸取人类男子的阳气补阴，公子慧眼，可知我是哪一种么？”
“我知道，但我不说。”
狐女粲然一笑：“我可以变换容貌，凡是公子喜欢的面孔，我一见便可以幻化出她的样子。公子在心中想那人的容貌，那人便感念而至，这不比黄金买一个笑容好么？”
试之，果然顷刻间变成另外一个人，与真人完全无二。
狐女能变浅酒、采薇，甚至卓文远的娘亲，但是卓文远不许她变成桑祈的样子。
她怎么能是桑祈呢？桑祈只有一个，无可代替，无可复制。
后来卓文远便不去北里了，而是经常和狐女呆在一块。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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