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重赴

幻羽把人送入了轮回，自己便开始漫无目的地在天地间游荡。

　　不知是习惯还是缘分，幻羽入了一方梦境。

　　远方一条绵延的长河，在夜色笼罩下，通体呈现蓝黑色，但河的表面泛着蓝莹的亮光。

　　幻羽向前走去，走近时瞧见一人背对着他。

　　幻羽在距离他五步之时，停下了脚步。

　　“你来了。”

　　人转过身来。

是幻羽先前见到的那人。

“我等你很久了。”

幻羽微怔，道：“神魂？”

“嗯…灵山的煞气太重了，我们需要做些牺牲。”

幻羽点头，他大概能猜到。

“我的记忆……”

那人点头，接着说道：“魂祭的影响还是有的，这是我仅存的记忆了……在把最后的魂祭完成之后，我们得好好睡上一觉了。”

幻羽点头，道：“会消失吗？”

“谁都会赴往消亡，神祖也不例外，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这次恰巧是幻羽罢了。”

幻羽抬头看他，像是镜子一般。

眼前这人的眼里纵使含着世间万般柔情，却也有着说不出来的孤独。

幻羽停在他跟前，道：“之后呢？”

　　幻羽问着，语气波澜不惊。

　　那人很长一段时间，都沉默着。

　　“你是怎么看待幻逸的？”

　　幻羽想了想。

　　“他是我的……”

　　说完这几个字，他便没了下文。

幻逸跟他到底是什么关系，所有的记忆里竟找不出答案。

　　弟弟？好像远不止于此。

　　喜欢的人？又好像缺少了什么东西。

“如果有机会，去帮我重新找回这个答案……时间过得太久了，我们都记不得了。”那人抬起手捂住了半边脸。

提到幻逸，那人飘渺的身姿仿佛镜面般碎裂，只差一阵风，将其吹散。

幻羽望着他，低声道：“我还有多少时间陪着他？”

“一场梦的时间。”

一场梦，可以长到数次轮回，也可以短到惊颤之间。

　　幻羽看着他，没再多说什么。

只不过，那人消失之前，又一次开了口。

　　“你现在是幻两两。”

　　幻羽不懂他为何这么说，等明白过来之后，那人早已消散在风中。

他现在是幻两两，幻神先祖，面貌清晰，一切如常。也就是说，神魂将他带回了曾经，更确切地来说，是进入了回忆。

说是重赴回忆，再梦一场，倒不如说，这一趟也许蕴藏着转机。总之，时间不多了。

幻羽像是个局外人，走在这段记忆的往来之中。他走过，衣袖翻飞，将蒙于那尘封已久的记忆之上的灰尘携去，露出清晰的原貌。

　　但他又不只是个局外人，因为他能真真切切地体会到，先时怀里人对他的那份情感。

无论是什么身份，那种情感亘古不变，原来早在那时候，幻逸的眼里便就有了幻羽。

这场以回忆为名的梦应该有回还的余地，幻羽想着。不管以后怎么样，至少现在他跟他的逸儿还有一场梦的缘分。

逸儿……好久没见了……幻羽胸膛里翻滚着无尽思念顷刻涌出，他终是没有绷住。

······

　　现在，该去接他了。

这仿佛是个承诺，承载了千年的孤独，比之更深，更甚。

幻羽在去接他之前，去了一趟轮回。

他看着三生石上篆刻的前世今生，记忆的漏缺也在一点一点地补回去。

之后，幻羽便随着他来到了人间。

从幻逸降生，到长至十岁孩童，幻羽只是陪伴着他，保护着他，两人并没有说过话。

幻逸此世为安姓，安逸，兴许是父母给他最大的祝福。

幻逸降生的人家不是很富有，生活甚至还有些拮据。

　　幻羽知道，他不宜干涉过多，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运，可他见不得他受半分苦。

　　这一世，只要不是很过分，沿着幻逸本有的人生轨迹，他会尽最大可能去帮助他。

　　幻羽一直以为幻逸看不到他，就如同身边的人们一样。

　　直到有一天，幻逸拿到了一块糖酥。

　　这一块糖酥对于此时的幻逸来说，很难得。

幻羽看着他趴在桌子上一直在观望这块糖酥。

　　之后，用指尖在糖酥表面轻轻地比划了一下，意欲将糖酥分成一大一小。

　　然后，拿起来掰开，将大的那一半伸手递了过来。

　　“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