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章

秋分过了，这北京眼瞅着天气有些凉了，于是杨震季洁商量着，准备这个周末出去每人置办点新衣服，孩子最近又长高了点，刚买没多久的衣服又小了，没办法，给田蕊留着吧，听说她怀的是个女孩，留着给她，还省了点买衣服的钱。

“我说，这么高？得逛到什么时候啊？”站在商场门口，头一昂，嚯，那么老高，饶是杨震是个正经八百的百分百老公，这时候小腿肚子也开始打软了，得亏推着婴儿车有个支撑的地儿，要不然说不准真歪地上去了……

“怎么了？咱杨局长怕了？嗯？”季洁跟发现新大陆似的看着隐隐冒着冷汗的杨震，一时不免的也有些幸灾乐祸，“要不，我们逛那家？”手一指马路对面没多远的楼，嚯，更高！ “别介，就这家，就这家吧啊，那家太远了，嗯！”说话间杨震立马就把婴儿车推进了这家商场，这年头，这商场盖的是越来越高，从来都不考虑下陪逛街的男人的心情，不知道男人宁愿去死都不愿意陪老婆一家家的逛街嘛？好家伙，女人试衣服的时候从来都问老公“我穿这件好不好看啊？”坑爹的，回答“好看”，女人就会嫌弃不够真诚，从来都是应付差事，要是说“不好看”，那可真真是后果自负了。好在，季洁干不出来这事儿，不过……一家一家的逛是必须的……

“杨震，你去试试这件。”这已经是三楼了，杨震的腿已经开始打颤了……一层的都是男装，一扫眼都望不到的头的，心里默默问候了下这个商场的老板，杨震拿起了季洁递给他的第五件衣服。

“啪”试衣间出来，杨震习惯性的面冲着了季洁，“怎么样？”

“嗯，还不错。”季洁终于点了点头，“那就这件吧！”看着媳妇满意的点了点头，杨震真真的是觉得看着季洁点头是个多么美好的事儿，最起码，他不用再钻什么试衣间了，脱衣服穿衣服的麻烦死了。

“行，你脱下来我检查一下，没什么问题就去付款。”季洁推着孩子走到了他的面前，帮着忙脱着黑风衣，你还别说，杨震穿着这个还真帅。

“季洁？杨震？”身后传来一阵惊讶的声音，两人默契的别过了头，哟，老谭和……他夫人？

“老谭啊，你好！”赶忙把杨震的衣服抱在了怀里，杨震也腾出了手，赶忙握住了老谭伸过来的一双手，我们这儿试衣服呢，不好意思啊，刚才没看见你。”

“呵呵，没关系，你们……？也来买衣服？”看着面前这越发又夫妻相的一对，老谭不由得也有些失神，“哦，对了，这是我妻子，丝慧。”赶忙揽过身边人，把新婚没多久的妻子介绍给了他们，“你们好，我是丝慧。”身边的女人也算是个标志美女了，落落大方的也挺给老谭长面子

“你好，我是季洁，这是我先生杨震。”季洁主动向丝慧伸出了手，也介绍起了自己的那口子，点点头当做打了招呼，季洁也自然的攀谈了起来“你们？也是来买衣服？哟，老谭你可跟以前不一样了，都会陪老婆逛街了？”

“呵呵，她缠着我，正好没什么事，就陪她一起了。”老谭看着身边揽着的新人，再看着对面一点尴尬表情都没有的旧人，没来由的也觉得有些苦涩。

“嗯，那我先去给杨震付款了？”季洁也觉得说着话也没什么意思，于是就想着先撤，

“哎，季洁，我跟你一起吧，正好我也要去收银台。”丝慧主动的揽住了季洁，带着还有点没转过来弯的她就离开了这个有点奇怪的会面现场……

“你是季洁？听说过你。”身边的丝慧倒是先开了口，倒没有季洁想象中的咄咄逼人。

“哦，是吗？我倒是第一次听到你的名字，你很漂亮。”季洁也算是中规中矩的回应。

“老谭跟我说过你，说你很漂亮，也很能干，今日一见，果然比传说中的还要厉害三分啊！……你为什么没有跟老谭在一起？我觉得他挺好的啊！”丝慧也挺快人快语的，有什么事儿就直接问了。

“呵呵，我跟老谭不合适，所以就分开了。”季洁也没觉得尴尬，耐心的跟丝慧解释着，因为她觉得这个丝慧纯粹只是好奇，并没有什么恶意。

“不合适？他给我提供了最好的生活，对我还算不错，也算是个好男人了，你的老公，好像没有老谭有钱吧？所以……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我的职业是个**，这就注定了我不可能呆在家里享受的，我的职责是保护人，让我在金子堆里生活，不可能的。我老公啊？我老公以前是跟我并肩作战的战友，我跟他是用命交来的爱情，什么都破不了的。”谈起杨震，季洁的脸上就浮现出来一丝微笑，关于他们过去的点点滴滴，现在再想想，都是一点一滴的他们爱情的剪影。

“看得出来，你很幸福。”丝慧若有所思的看着季洁的侧脸，语气却是毫不犹豫的肯定。

“是的，我跟杨震在一起很幸福，你也看到了，我们的孩子都一岁多了。”

“祝你们幸福！”……“会的，你们也是，你们也会幸福的。”……“嗯，我加油！”

两个女人的友谊来的是挺莫名的，或者是因为一句话，或者就是一个微笑，至少，在季洁看来，这个丝慧是个好女人，虽然有些小姐脾气，但是看得出来她还是幸福的，也是爱老谭的，或者这次，老谭才真正的找到了他的幸福吧！默默的在心里祝福着，两个女人也没有吭声，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上人，离收银台也愈发的近了……

“谭总，今天有空来逛街啊？”目送着季洁离开，杨震转身跟老谭寒暄起来。

“哦，是，你们一家三口也来？买了不少东西？”看着婴儿车上挂着的大包小包，再看看已经闭着眼的小念洁，老谭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笑意，“孩子睡着了？”

“睡着？”杨震诧异的往车里撇了一眼，心下也有几分明朗，这小家伙，八成不爱搭理人家，在这儿装睡呢，“哦，差不多吧，这孩子中午没睡，在这儿补觉呢吧？”

“你们孩子叫什么？你看我这记性，上次去的匆忙，也没来得及给孩子包个红包什么的。”老谭作势就要掏钱包了。“这次给补上啊！

行了，你给收起来吧！”杨震一手压住了老谭的胳膊“孩子满月酒我们都忙忘记了，还什么红包啊，心意到了就成了，别动不动掏钱的，我们家不兴这一套的。”

“这……”

“赶紧收回去。”杨震又是一压，把钱包给压回了老谭的口袋，“不是客气，这真不用。”

“那……好吧！这孩子叫什么？”

“杨念洁。”

“念洁？”

“嗯，念，挂念的意思，挺普通的一名，我们都没怎么想，顺口就说了，后来感觉还不错，上户口的时候就直接报了这个了。”

“挂念……”默默的念叨着这名字，老谭的神色也渐渐的变得凝重，“杨震，好好对她，她……挺不容易的。”以为杨震还不知道她流产的事情，却又不便在这个场合说这种事情，只好隐晦的跟杨震郑重的嘱咐着。

“成，放心，三年都等过来了，一辈子，指定的。”拍了拍老谭的肩膀，杨震也郑重的答应着老谭，他知道老谭是什么意思。“我看你媳妇也挺好的，你也好好的过日子。”

“嗯，一定的。”想起丝慧，老谭的眼里也浮起一抹温柔，“她是个好女人，我会好好珍惜的。”

看着老谭的神色，杨震也彻底的放下心来，过去的终究是翻篇了，一段不幸演化成两段，是福气，也是运气……

杨震和她的故事。

遇到她，是在十一月的那天，杨震季洁家的楼下，她穿着单薄的呢子大衣，在冬日的傍晚，冻得瑟瑟发抖。

“嗯？”感觉到杨震的脚步猛地一滞，季洁有些奇怪的看了杨震一眼，他似乎有些……惊讶？“杨震，怎么了？”

“她怎么来了？”杨震似是喃喃自语，又好像在回答着季洁的问题，顿下的脚步猛然的加快，似乎……他的目标是……那个冻的鼻子通红的女人？看着这样的场景，季洁也不由得暗暗的皱了下眉头，因为她感觉到了杨震的反常。

“雨轩？”杨震的有些不太确定的问着对方的名字，看她像，却还是不敢认。

“杨震！”季洁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女人勾住了杨震的脖子，给他来了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莫名的，季洁觉得自己有些多余，也觉得很……碍眼。 雨轩，”杨震不着痕迹的推开了来人，有些惊讶的问着，“你不是在美国吗？怎么回来了？……哦，对了，我忘了给你介绍了，这是我爱人，季洁，我孩子，念洁”转身快步过去揽住了在那儿低着头的季洁，杨震做着简单的介绍“这是我高中的同桌，吴雨轩，刚从美国回来。”

“雨轩，你好。”季洁抱着孩子，腾不出来收，只好朝客人点了点头，“外面天冷，还是上去聊吧！”

“嗯，好……”点了点头，雨轩也跟着他们一家上了楼。

吴雨轩是在避着她的。这是季洁的职业感觉，而且她确定没错。感觉到吴雨轩似有若无的打探，季洁的心里也有些暗暗的不舒服，莫名其妙的相遇，莫名其妙的到了家里，更莫名其妙的找杨震有些莫名的事情。其实还是承认了吧，季洁莫名其妙的吃醋了……

“你们先聊，我给孩子喂点奶。”终究还是在沙发上坐不住了，季洁感觉到了尴尬，他们两个人说着高中的点滴趣事，而这些，季洁一句话都插不上嘴，于是找个借口便离开了。

“好，你去吧。”杨震抬头看了眼季姐，目送着她进了卧室关上了门，杨震才转头接着和雨轩聊了起来。“说吧，今天过来找我有什么事？”杨震的语气不咸不淡，不亲密也不疏离。

“杨震，我们有必要这么说话吗？”雨轩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语气似乎也点点哀怨。

“说吧，有什么事。”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她的出现真在杨震的意料之外，这么多年了，杨震从没想过还会遇见她，而且还是这种情况下遇见，“你不是去美国结婚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我……我跟David离婚了……”低下了头，也看不出此刻雨轩的表情，“我在北京没有亲人了，想来想去只有你，所以，我就过来找你了……当年……当年是我对不起你……所以……”

“雨轩，旧事不必重提了。”杨震料到了她下面的话，便匆匆打断了她的回忆，“你看到了，我现在有妻子女儿，我很幸福。”

“杨震……你……那你还爱不爱我？”抬起头认真的看着对面这个曾经朝夕相处的男人，雨轩恍然之中好像又回到了当年和他一起学习谈天的时光，“我们……我们……”

“我不爱你了。”杨震没有避开雨轩的目光，只是稀疏平常的回答着她的问题，“我现在只爱她一个人。”指了指卧室，杨震的意思很明白。

“你以前说过的，会永远记得我。我想如果当年我没有匆匆的出国念大学，我们就不会分开的，杨震，我……”

“生活没有如果不是吗？”终究还是对面前这个梨花带雨的女人发不出来火，杨震只好耐着性子解释着，“而且现在的我很感谢你当年的离开，如果不是你的离开，我也不可能遇到季洁，也不可能有这样一个家，我很幸福，很幸福，你明白吗？”

“杨震……”雨轩依旧是不死心“我们，我们真的不可能了吗？”

“雨轩，真的不可能。我只爱季洁一个人，我希望你能明白。”躲开了渐渐向他靠近的雨轩，杨震站在沙发后，看着雨轩抬起的胳膊慢慢的坠下，眼神变得空洞，“你，保重。有什么需要帮助的，跟我们说。”

“你们？呵呵……”雨轩不知道现在应该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嗯，我们，我和季洁。”杨震认真的承诺到，似是又想到了什么，杨震又掏出了钱包，拿出了张银行卡，塞到了雨轩的包里，“你刚回来，用钱的地方多，这些钱，你先拿着用吧。”看得出雨洁的狼狈的潦倒，杨震终究不是心狠的人，思前想后，把自己的私房钱借给了雨洁。

“这个我真的不能收。”雨轩说着就把卡掏了出来，“听话，拿着，等你有钱了再还给我们，你现在用钱的地方多，我们还有，你先用吧！”压住了雨洁的胳膊，把卡又压回了包里，“密码是780514”

“780514？”默念着密码，杨震看得出来雨轩的奇怪，

“季洁的生日。”终究还是回答了她的疑问。

“那……谢谢了……”杨震说的没错，她身上现在已经没有多少钱了，在找到工作前到处都需要花钱，她不能再推辞了，虽然她知道，这个钱的来历，真的，很尴尬。

送走了雨轩，杨震轻轻的推开了卧室的门……季洁正靠着床头，静静的眯着呢。轻轻的坐在了她的身边，不料却惊醒了浅眠的她。

“她走了？”季洁诧异的扫了眼门外，

“嗯，刚走。”把季洁揽了过来，夫妻俩就这么靠在枕头上，默契的沉默不语。

“我把我的那张民生卡借给她了，我看她的确是没钱了，你……介意吗？”沉默了半晌，杨震突然的冒了一句话。

“应该的，没什么。她就是你的那个初恋吧？”季洁靠在他的怀里，淡淡的问着。

“嗯，当初她家里安排她出国，后来就不了了之了。”回忆起那段青涩的少年时光，杨震一时间也不免有些感慨。

“想她了？”怀里的人的声音有些沉闷。

“怎么可能呢，认识你之后，我就没有再想过别的女人。”紧了紧怀抱，杨震在季洁的耳边悄悄的说着情话。

“那我就不跟你计较了。”抬眼调皮的一笑，季洁的心里猛的就释然了，是啊，都结婚了，有了孩子，杨震这样生生的等待了三年，还有什么人可以跟她比较的呢？不是她自负，她的确有这个自信。

“快去洗吧……”揉了揉季洁的头发，“洗完了我们就看电视。”

“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