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地底下最聪明,最有权势的人是女帝,但她统御不了整个大虞国。"
街边的茶馆里,一个先生,一套桌椅,一壶清茶。阴雨天茶馆里人不多,只有零星几个散客听的津津有味。
"因为这大虞国里啊,还有个地方叫江湖——江湖里有刀光剑影、有血雨腥风,有浩荡狭义、有人心险恶……这江湖,朝廷向来是不管得。"
几个茶客微微扬眉,他们面带谨慎,腰跨刀剑,想是江湖人。
说书人也不管他们,接着往下说——几百年来,快意恩仇、刀口舔血的江湖高手换了一茬又一茬,说书人都只管往下说。
江湖人做的那些了不起的大事,称霸一时的威风潇洒,也只有说书人去记着,讲给坊间县里。
他清了清嗓,摇头晃脑的讲起那锦都卫长官严守敬身负皇命,年幼厮杀在边关,长成后为民除害,铲除朝廷奸逆的故事来。
阴雨天,听得几个茶客的薄衫汗津津的,他们跟着故事的节奏,神情时而紧绷,时而舒缓,听到紧要情节还忍不住瞪大了双眼。
在说到严守敬奉旨追讨偷到皇宫的盗圣,不慎摔了一脚,撞了个大包的时候。
众人只听见"噗呲!"一声
只见那张灰红色的木头桌椅上,七仰八躺的笑倒一位俊美的白衣公子。
他嘴里嚼着小片薄牛肉,抿一口女儿红,饶有兴致的听说书人接着往下说。
说书人再往细里打量。
只见这人身材欣长,气质清隽。那双俊眉斜挑,丹唇似笑,和善的让人忍不住就去亲近,真个谪仙一样的风姿……
"只怕不是个一般人物,一会儿怕是要有麻烦喽"说书人心里想到。
几个茶客耳语了几句,出去了。
街上,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多了许多行色匆匆的路人,茶馆门外,多了不少身材魁梧的闲汉。
有带着斗笠的黑衣人,转身时背上不小心流出那一抹金属的光泽——那是刀!
外面的人越聚越多……
终于有茶客觉察出事情不对劲,他往窗外一看,只觉得两股战战,哆嗦着腿就要往外跑。
小二跑了,掌柜慌忙的撂下算盘,茶馆里只剩下两个人。
“你……你是”
这么大的阵仗,不由让说书人脑海中闪现出那个猜想。
“嘘…”
那公子略微调皮的眨眨眼,双手合十央求道“你接着往下讲好不好?我还想听严守敬夜闯天魔十八刹的故事呢。”
——你放心,门外那个人我认识,他不会为难你的。”
说书人就爱给人讲故事
自己说了半辈子书,还是头一回跟真正的江湖中人讲呢。想到这,说书人坐下了。他嘴巴一抿,露出两颗老黄牙,又抖擞精神继续讲下去。
茶馆外面,密密麻麻站的都是人。
空荡荡的屋子里,两个人坐着。
一个人敢说,一个人敢听。
——在说书人的故事里,江湖人也不都是黑白分明的,江湖人也有爱恨情仇,也常常身不由己。
在江湖,每个人都独一无二,他们交织起来,成了故事里风起云涌的江湖;成了这些恩恩怨怨的江湖事……
那济世悬壶的医者脾气古怪,为民请命的侠女铁骨柔情
说书人慷慨激昂的讲着,他说着说着,感觉有热力在自己身上翻涌。仿佛他已经接触到那几百年来,在这片土地上潇洒快意,仗义无畏的力量根源!
江湖,呵,江湖!
他意气风发的说完那武林盟主孤不群,十七岁大败魔修。又讲了当朝武圣单枪大闹五台山的威风。 ——雨越下越大,天彻底暗了,门外传来重甲武士跑动的隆响,故事也该结束了。
说书的起身告辞,年轻公子笑着道别“讲的真好,下次我还要听。”
说书人谦虚的摆摆手
“江湖人啊,逍遥自在,这一生是怎样的潇洒快活。”他感叹到。
说书人一边这么想着,一边低头收拾案板上的散碎银子,今天要早点回家了,回去,要给家中小女儿买糖吃。
那说书的推开门,对门外的人告了个罪,出去了。
屋里就剩下慕白一个,门被缓缓地打开。
故事里的江湖结束了,故事结束后,是另一片江湖……
慕白抿了口女儿红,轻声的笑着。
“严兄,下次你抓我,能不能别那么大排场——你弄得我书都听不下去了。”这语气中带着一分抱怨,似在撒娇。
说来也怪,这两人一个是官,一个是贼,说话却像老相识一样…
“哼,下雨天不仅适合听书,更适合抓人”严守敬的声音带着一股正气
“慕白,束手就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