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没有女仆催我，我就已经麻溜地爬起来收拾自己。

穿好繁杂的衣服，梳起头发，再照照镜子，今天也依旧是最精致的我。

我破天荒地拆开之前不屑于使用的香水。

嗯，完美。

我收绰妥当，自信满满地走出门去。

床头柜上的书页，无风自动。

今天，所有的佣人都在讨论，领主大人的小儿子变了，又好像没变。

从小亲切可人爱打招呼的小公子今天却高昂着头，从仆从们的身边走过。

尽管不理睬任何人，但本身过于出众的样貌，就让不少路过的年轻佣人羞红了脸，就这么给傻傻站着，甚至忘记问安。

而当许久未见的女佣扬起手打算迎接小公子的拥抱时，小公子只是默默地立在原地，嘴角嚼着一抹诡异的笑，就这样看着张开怀抱的女佣。

那女佣有些尴尬，放下了手，局促地在围裙上抹了抹，说了句小少爷早安就走了。

小公子并未计较，只是眉眼微弯，笑容更盛。

就这么一路，都挂着笑容，隐藏在漂亮皮相底下，带着敷衍和讥讽的笑容。

当小公子走到仆人们不再允许逗留的温室走廊时，脸上稀薄的笑容总算是完全掉落，只剩下满满的厌恶。

［低等的贱仆，居然还想离我那么近，真是令人作呕。］

我抬起袖子，闻了闻。

［啧，连衣服上也沾染了下等人的恶臭，真是令人不爽。］

我甩了袖子，背着手，踱步于这熟悉的走廊，慢慢地观赏沿途的艳枝。

花了大半个小时，才走到爸爸的书房门口。

“叩叩”

我乖巧地立于门外，按照规矩敲了敲门。

「进来」

得到爸爸的同意，我脚步轻缓而活泼，蹦进门。

［爸爸，］我站的很直，在爸爸的书桌前，［我如约来了］

该带我去见你说的那个人了吧～

爸爸只是施舍般地从张张叠叠的文件里抬了一眼，又掉回文件。

「今天，你，不需要去，」羽毛笔沾了一下墨汁，爸爸继续书写，「明天再去」

我眨巴眨巴眼睛。

［爸爸你这算是爽约了吧］

我半蹲下来，手臂搭在书桌前端，撑着脑袋。

［我可是你唯一的儿子诶，爸爸你怎么可以这样呢？］

爸爸的笔顿住了，一脸好笑地看着我。

「说道爽约，你才是爽约的那一个吧」

’我’被堵的哑口无言，眼睛不自觉地右瞟。

［这不是，你儿子自己造的孽嘛］

’我’自知理亏，不敢再搞事。

「你知道该怎么做」

爸爸的注意力又回到笔下的文件。

’我’自娱自乐地吹了个口哨，起身，走出了书房。

［切，还是这么没意思］

’我’暗自翻了个白眼。

［不就是提前了些日子而已，小肚鸡肠］

一边骂骂咧咧，一边离开。

’我’当然知道该怎么做，但妈妈显然并不能理解。

当我站在门口遇上刚要开门的妈妈的时候，她表示震惊并且极力反对。

「我亲爱的孩子，」妈妈试图跟我讲道理，「你还没有到进去的时候」

［我知道的，］’我’用食指按住妈妈的嘴唇，妈妈的言语停住了，［所以妈妈］

’我’松开食指，指了指门里面，［我打算睡个回笼觉］

妈妈被’我’的话震在原地，半晌才回过神来。

急急忙忙打开挂锁的门。

蜡烛依旧和昨晚一样摇曳着，高台上的匣子也完好无损地挂着那翻锈的锁。

妈妈一脸不信任地看着一边轻浮步伐一边欣赏满地蜡烛的’我’。

［妈妈真是太心急了，］’我’摇了摇头，指尖在锁间一点，锁“嘎哒”一声，掉了下来。

［那么，晚安啦妈妈，］’我’打开那空荡荡的匣子，［祝我好梦～］

“啪嗒”

匣子里黑雾涌动，在妈妈还未看清之前，已经自己关掉了。

徒留妈妈呆呆伫立原地，看着一步步倒下的我，久久不能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