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舞会表现的很不错」
低沉的声音下是极其细微的一丝高兴，爸爸评价着今晚的舞会，显然，哥哥让他成功搭上了好盟友。
「都是按照爸爸吩咐完成的」
哥哥谦逊一笑，为爸爸推开门。
「你这次做的很好，想要什么奖励」
爸爸的心情确实很好，甚至破天荒地开出了奖励。
哥哥的眼睛一亮，突如其来的惊喜让他有些兴奋，但素来的礼节让他并没有失了分寸。
「如果可以……我想……」
哐当
突兀的铁器砸向石砖的声音。
眼睛们都看过来。
「抱歉，我没有拿稳」
但我确实是故意的。
因为从他们进屋，到现在，没有一个人注意或者说是用余光看过我一眼。
不过现在他们总算是能注意到这里还有个人了。
爸爸紧蹙的眉头，是发怒的象征。
「如果可以，请爸爸不要生气」
哥哥语气温和，带着温润的气质，像山涧的清泉，足矣洗去爸爸将起的怒火。
「哼」
甩袖，爸爸并没有发怒，似乎听进了劝阻，只是离开的脚步很重，是在示威和警告。
山涧的清泉不仅能洗去爸爸的怒火，也能洗清我不清醒的脑袋。
我又做错事了。
一不爽起来，学过的礼仪，背过的语句，演练过的场景，都从脑袋里抛出去，只剩下一把火，迟早要烧死自己的火。
哥哥的语气更加轻柔了，像是穿堂而过风。
「下次可别这么冒冒失失了」
依旧是那温柔不减的笑容，但眉眼却染上了一丝倦意。
从小到大都是。
「幸好今天爸爸心情不错」
哥哥卸下重担似的随口感叹了一句。
却被我听进了心底。
礼仪初成的我自然是压不住心底的怒火。
「哥哥你是在炫耀吗？」
哥哥明显被问懵了，他没有料到或是从未设想过我会提出这样的质疑。
很快，哥哥反应了过来。
「我只是……」
在哥哥开口之前，我便落荒而逃了，哥哥的手僵在半空。
我知道哥哥并没有炫耀，也无关炫耀，我只是咽不下心底那口气罢了。
都是爸爸的儿子，一个在天上，一个在泥底。
无论我怎么追赶，都赶不上哥哥。
就像一座大山至于一个小石块。
莫名的，鼻子酸酸的，我也想被爸爸肯定，我也想被爸爸夸奖，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病秧子了，我也想证明自己，我也有努力地学习贵族礼仪，我也有认真记背制衡经商之书。
但好巧不巧，都没有被注意到过。
妈妈每天都把自己关在点满蜡烛的房子里忏悔，哥哥总是穿梭于各式各样的会议晚宴，爸爸总是忙于重要的政治经济文件。
我就像一个局外人。
或是一只井底之蛙。
我必须要改变，这是在爸爸的第一句关心哥哥开始。
并非讨厌哥哥，我只是希望爸爸也能将目光分一点，哪怕是一小缕给我，都足矣。
想要被注视，首先得让自己变得和哥哥一样优秀。
我不再放任时光流逝白云苍狗，我主动学起了贵族的礼仪，重拾了书文的无趣。
强迫自己学习。
靠着逐渐好转的身体。
企图分得爸爸的一盏关心或夸奖。
但，
并没有。
只是在最初之时收获了爸爸的几眼惊异，便不了了之。
我把这归结于我还不够努力。
于是本就不怎么好的身体终于是倒下了。
收获了爸爸的一记冷眼，但却没有说什么。
也算成功吧？
我躺在病床上思考着。
妈妈把帕子从水里捞起，拧干，搭在我的额头。
「都十五六岁的人了，还这么让人操心」
妈妈怪嗔道。
我偏过脑袋，不想理睬妈妈。
妈妈叹了口气，端上水盆，准备再换一盆水。
「妈妈」
我望着窗外的白云和常青藤。
「怎么了？我亲爱的孩子」
「我是不是怎么努力都不可能比过哥哥」
我看着常青藤努力按下被风掀起的裙角。
我只是缺一个倾诉者罢了，我一直都知道。
「哥哥那么优秀，明明都是爸爸的孩子」
哥哥总是能轻而易举地完美完成爸爸布置的任务，而我甚至不能和爸爸说上两句话。
我是多么希望，能像哥哥一样优秀啊。
「我亲爱的孩子，你怎么会这么想」
妈妈放下水盆，捧起我的脸。
「你哥哥怎么可能比得上你呢」
？
为什么会这么说？
我不解。
这算是来自母亲的偏爱吗？
我扑进妈妈的怀里，第一次感受到名为母爱的东西。
妈妈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看着孩子毫无保留地扑进自己怀里，什么言语都化作背后的轻拍。
「我苦命的孩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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