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兄弟

不得不说，他给我准备了这件素衣，倒是挺合我的胃口。袖口的浮云纹跟苍施逸身上那件衣服的很像，我都有些怀疑，这就是从苍烈那里带出来的。与苍烈弟子所穿的靴子也不同，两者虽然都是素白，但是我脚上这双稍长些，我原本五尺四的身高被衬得越发高挑。

说起身高，昨日他站在我面前时才注意到，他竟然比我稍高些。要是十一还活着，不知道会不会也长得比我高了。

虽然已经看清了他的面貌，可是我的确不想承认十一已经不在人世了。两年前的事，不知为何，本来是自己经历的事情，却记不清。难道是十一的死对我打击过大了吗？

……他给我准备了这样一身衣服，让我不得不思索接下来他要干什么。去苍烈？这几天的观察与推测下，我否定了这个想法。……这还真是让人伤脑筋。

————(楼下)

凌俞盯着正读着密函的苍施逸，有些好奇。

“你这人皮面具从哪得来的？”

旁边发呆的苍寄听到这句话，立马转头看向了苍施逸，好奇的目光投了过去。凌俞瞥见苍寄的反应，有些好笑。这种材质的人皮面具，以近些年的情况来看，在苍烈不是很常见吗？怎么苍烈弟子都不知道？

“你乖乖闭上嘴，我再考虑要不要给你这次情报的报酬。”

“哎，别别别，大哥，你知道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找消息有多难吗？不给报酬我可翻脸了。”

“翻脸你也打不过我。”

“但是我总打得过楼上那位吧？”

果不其然，挑衅的凌俞少见的看到了苍施逸眼底毫不掩饰的愤怒。苍寄见此，急忙过去打圆场。

“小师弟，还有这位公子，你们别在这里打啊，我这生意还是要做的，要是这里被砸了，我会被师父骂的！”

“……”

凌俞顺势抢过苍施逸手里的字条，丝毫不在意地耸耸肩。

“得了，反正你看也看了，不给报酬算我倒霉吧～”说着，便转身离去。

刚转身，身后就感受到一股气流，右手伸出正好接过被丢过来的钱袋。这个重量……看来这消息没白打听。

“哟，老板大气，谢谢老板～”

“拿了就快走，再挑衅我，下次可不是一句话的事了。”

“知道啦知道啦，我知道怎么抱大腿～”

凌俞背朝两人招了招手。客栈内的客人并不多，一楼正在用餐的人几乎都在看着热闹，见挑事的人走了，原本聚集视线也都渐渐散了。

西窗角落的那一桌，男人戴着斗笠，看不清样貌，他腰间别了一条粗长的软鞭，生有老茧的手指上还缠着被弄脏的绷带。越是不起眼的人，在苍施逸的眼中可能就是另一个意思了。

“他吃早膳了吗？”

苍寄意识到他这是在问楼上的苍久黎，刚刚准备开口，就被身后的脚步声吸引了注意力。我正扶着扶手，下台阶的同时，用余光扫过楼下的每一处——这是我获取这里信息的好时候。

“你怎么下来了？”

“你并没有说我不能下楼。”

苍寄见我自顾自向苍施逸走过去，乖乖退了几步让了路。一直在角落坐着喝茶的男人，握着茶杯的手微微收紧，仍是没有别的动作。

“走吧，上楼吃饭。”

“跟这里吃就行。”

说着，怕他强拉着我上楼，直接伸手把他拉到离柜台不远，又靠窗的地方坐下。坐下之后，我也不看他的脸色，叫来苍寄。

“来碗面片汤，醋多加点，不要葱，再来两个胡饼，对了，还有红曲，前几日你给我带过的酒。”

苍寄有些疑惑地看向苍施逸，他没说过二师兄原来喜欢吃胡饼，这里明明有胡饼啊。

“给我来份一样的。”

“哦……”苍寄见苍施逸都这么说了，也就没再追问，挠了挠头便去后面准备了。

“你不怕酸？我以为苍烈除了我都不吃酸。”

“师父也吃酸。”

“……”这货怎么开口闭嘴都是让我尴尬的话题？根本聊不下去好吗？聊到师父让我怎么接？

见我脸上的变化，他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撑着头看着我，准确的说，是在观察我。

“你这两年……”

我以为他会问些什么，可是他没有。

反正也不想和这块木头打好关系，我也就没有理他的目光，单手撑着脑袋看向窗外的天空，没有一片云。

可能是因为两个人没有再互动，也可能是因为坐的地方太远，坐在角落里的男人在桌上放了几个铜板便径直出去了。

苍施逸的内心可没有苍久黎那么平静……两年前，师父苍绝用了他毕生见过的最大法阵，还给苍久黎下了两年的保护禁制。这就是为什么魔人和他的仇人这两年每一次都抓不到他的主要原因。两年之期就是在海上那晚，禁制消失了，所有的势力全部都暗暗插入了眼线在苍烈周围。这地方，不能久待。

“你在想十一？”

他冷不丁出声，倒是让我有些不习惯，他是在找话题？可真是难为他了。

“没有……”

“他确实死了，你不用再瞎猜什么了，我是他的兄长。”

下意识双手强按在木桌上，发出刺耳的声音，感受到四周的视线，只好闭上嘴慢慢坐回座位上。感受到我的目光，他挑了挑眉，并没有说出我想听的解释。

“吃完饭，出发去枭魂。”

枭魂？那不是我……

那个地方我可能永远都不会忘。第一次见师父就是在枭魂，那时候我的经历是深深刻在骨髓里的。我咬牙低声恨到——

“别说你连那时候的事都能知道！”

他似乎早就预料到我的愤怒，平淡回到:

“十一的遗愿，就是调查那里的事。”

“你以为随便拿他来骗我我就妥协吗？十一根本就不知道我是在枭魂——”

“苍久黎，他的关心，你真的看在眼里吗？”他打断了我的话，也就是这句话，把我胸口正燃烧的怒火浇灭了。

“吃饭了二位……你们怎么脸色不太好？”

没有人再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