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可惜没如果

战争胜利的消息传来外洋的时候，华人街上上下下欢呼了三日。

何肆也在指挥部里，跟父亲看着远处的烟火，就像是多年前和顾月霜一起看得那场烟火一样。

看着儿子脸上的表情，何毅铭以一种过来人的姿态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我知道，你在给月霜写信，进去写完吧”。

何肆嗯了一声，刚走进指挥部的大门。

‘轰’得一声，另一边的山头上传来何山撕心裂肺的吼叫声，“少帅！”。

上海，码头。

终于再次踏上故土，顾月霜难掩心中的激动。元宝跟在一旁，早就开心的不得了了，“小姐，咋没见何少帅呀？”。

这时候的码头上人不多，确实没有看到何肆。

顾月霜又环顾了一圈，“可能是抽不出身吧，你看，何山不是来了么？”。

只是，何山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太对。顾月霜愣了一下，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感觉来。

看见二人，何山迎了上来，“小姐，先上车，上车再说”。

顾月霜一手扒在门边，盯着何山问，“何肆，还活着么？”。

元宝一惊，“小姐你说啥呢？”。

下一秒，何山摇了摇头。

果然，顾月霜闭了闭眼睛，“带我去见他”。

坐在车上的顾月霜，回想着俩人的过往，无比的后悔。

如果，当初他送自己出来的时候，自己固执的要他陪着一起走。又如果自己提前回国，缠着他不让他去别的地方，或许......

可惜，没有如果。

车子缓缓停在她家门口，车门仿佛有千斤重，顾月霜推了好几次，都没有推动。

心头突然涌上了千百种委屈，叫她哽咽着吼道，“何肆，你快点来给我开车门啊，我不想一个人回家”。

何山和元宝默默等在车外，正在顾月霜沉浸在巨大的悲伤中时，车门却‘啪’得一声从外边打开了。

她猛地抬头一看，不是何肆。

开门的是一个瘦瘦高高的男人，瞧着要比何肆胖一些，也比他黑一些。眉眼间与顾月霜有些相似，手腕上带着一串黑色的手串。

男人说，“你好，我是第三十八师师长，顾霆”。

顾月霜公寓的客厅里，正静静的躺着两个骨灰盒，月光清冷的照耀在他们身上。

与此同时，远在外洋的何夫人刚挂掉了顾月霜的来电，也盯着地上的月光发呆。

顾霆靠在门边上，点燃了一支香烟。何山提醒道，“小姐不喜欢烟味儿，从前少帅和督军，从不在小姐面前抽烟”。

顾霆嗯了一声，扔掉了手里的烟，顺手将打火机和一整包烟都丢进了垃圾桶。

顾月霜比他想象中的要坚强许多，也只不过是下午的时候哭了那一小会儿，这时候面上虽然还是有些难过，但已经没有了哭的意思。

兄妹俩阔别多年，头一回见面，特别是在这种场合，都有些相顾无言的意思。

“又是因为顾家当年的事对么？”，顾月霜突然开口。

顾霆落寞的回答，“是。本来那个指挥部，一直是我跟何肆他们一起守着，可出事那天，我正好去何山那边视察，所以......”。

话还没说完，就被顾月霜打断了，“所以顾家到底有什么？要他们这样丧心病狂？”。

顾霆站直了身子，“我带你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