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节 精卫之死

天上落下来的洪水来得太大、太快，以至于地界的洪水都是漩涡，就算羲和用灵力做结界，也始终无法在泥泞的黄水中找到九个儿子的踪影。

而且因洪水泛滥，原本海中凶猛的妖魔鬼怪蒙难受惊，四处逃窜，导致互相厮杀，都想踩着别人的尸体逃出生天。

哪怕是羲和保护自己的结界外，也都一直被怪兽们啃咬和攻击。

羲和于是就更难受了：失去意识的孩子们掉到海里，能如何保护自己？

尽管九个女儿都在她的周围一同帮忙寻找，可也都无济于事。

这一场旷世的人神共劫不知持续了多久，久到八千岁的公主们再也无力在洪水中继续不停不歇地寻找，直到最小的精卫因为灵力最弱的原因，终于在东海中失去意识，而被无情的洪水卷入海底。

西王母是第一个发现精卫失去意识的：“卫儿——！快！瑶儿！”她提醒当时离精卫最近的瑶姬：“快抓住卫儿！”

可那时精卫已被海水卷的不见踪影，其他姐妹听见声音陆续调头去找精卫，原本紧跟在羲和不远身后的九天玄女没有办法，只能停在原地，呼唤还在往前一寸寸寻找弟弟们的羲和：“母神！母神！十二妹妹被卷入海底了！”

是女儿的呼唤挽回了羲和的一点点神智，她们说什么？她们哭着喊着说：“十二妹妹死了，卫儿死了！呜呜呜……母妃！您快来救救卫儿啊！”

她才终于调转头，往女儿们的方向游去，只见精卫不知被什么咬断脖子和心脏的身子被西王母抱在怀里，围在一团的公主们都露出了痛苦的悲鸣，她们哭得非常伤心，有的已泣不成声。

小九也马上发现：“三姐姐呢？”

“对，三姐姐呢？”

连瑶姬都不见了，羲和原本已哭红的双眼再次滑下一串眼泪，她颤抖着抱起精卫已经失去光的身体，难以置信地伸出手指探她双眉间的神识，下一刻，从精卫的的双眉之间，忽然窜出一个亮点，亮点快速地离开大海，直接往上飞去。

由于太快，羲和根本抓不住，只能拼命跟着往上游，直到她和光点几乎同时露出水面，光点瞬间化作一只花脑袋、白嘴壳、红色爪子的神鸟，并朝羲和发出“精卫、精卫”的悲鸣，好像在呼唤着自己，也像在呼唤羲和。

羲和似乎终于明白，她不能这样下去，再这么下去，公主们都会跟着她葬身海底。

她流着泪问精卫鸟：“卫儿，你知道你三姐姐在哪里吗？瑶儿呢？”

“精卫～～精卫……”精卫鸟除了悲鸣，什么都做不了。

羲和根本无法承受这些痛苦，只能哭着对它说：“卫儿，跟母神回家，母神带你们回家。”

其他公主也纷纷露出水面，小九实在没有忍住：“弟弟……都还没找到呢。”

羲和看了看已经一脸苍白的女儿们，痛定思痛地抱着她们，以额头摩挲她们的额头：“我们回家吧，你们的弟弟，应该也都有他们的归处了吧。”她再次看向精卫鸟，眼中只有无限的绝望。

回去的路上公主们为了缓解母神的悲伤，纷纷你一言我一语地分散她的注意力：“大姐姐，戚儿记得大羿一向用的是白色短箭，怎么忽然得了九支金箭？”

小西滞了滞：“我，我也不知道。”

“对了，二姐姐怎么也不见了？”八公主女薎问。

“她下水了吗？”九天玄女问。

十公主女祭摇摇头：“是不是怕我们找大羿麻烦，所以带他走了？”

十一公主女和朝她们摇头，示意她们别乱说话。

“三姐姐为救十二妹妹生死未卜，四姐姐化作姑媱山的媱草，五姐姐还在天上动不了，六姐姐不见踪影，也不知道她的麻寿国如何了，如今十二妹妹也化作精卫鸟……”想到九个弟弟被射后掉入洪水也同样生死未卜，女祭没有再说下去，忽然哭了起来：他们二十二个兄弟姐妹，一下就没了一大半。

女和握住了女祭的手，为她拭泪：“别哭了，十姐姐。”

羲和为此也落下了几串眼泪，她没有办法忽略与她儿子们相关的细节：“那金色的箭……是别人给大羿的？”

七公主女戚被母神看着觉得有点害怕，因为她此刻染红的眼神实在骇人：“对，对吧？毕竟他平常用的不是金箭啊。”

“母神，怎么才能救五妹妹下来？”西王母尝试转移话题，指着天边的女妭问。

羲和于是吸了吸鼻子，不想吓坏她的孩子：“我先送你们回去，再想办法救妭儿下来。”

等她们回到不周山，才从神使们的口中得知：“二公主姮娥带着大羿和人族飞到窟窿之外，后又将月亮托举出去，以自己的元神献祭月亮，只身阻挡了一场人神浩劫。”

“二姐姐她……”公主们都放声大哭起来，再也无法忍耐这样的生离死别。

神使继续对哀莫大于心死的羲和汇报其他情况：““六公主女虔趁乱带着刑天偷袭天帝，被天帝反杀。”

“六姐姐也死了？”

两个公主，两个亲姐妹，赫然相反的人生和结局，以至于给后世人族留下印象的，只剩姮娥。只是时间太长，流言太多，留下的又是失去不死果的逄蒙，所以故事自然就有了不一样的版本。

但对于羲和来说，在一天之内，不但失去九个儿子，还失去四个女儿，假如算上之前被自己亲妹妹杀死的女尸，一共二十二个孩子死了十四个，身为母亲，如何能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