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节 再次强求

常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衰老，等她在元羲宫见到帝夋时，已入暮年，代表她即将寂灭。

“怎么会这样？”帝夋抬手，难以置信地拘了她一把白色的直发，从前看玄女因为长得不像羲和所以觉得没什么，可常羲看上去，就像羲和忽然变老了一样，让他觉得紧张。

“我不知道，我不想离开孩子们。”常羲握住帝夋的手，哭着求他：“我还要御月，孩子们的修行还需要我，我想至少看着她们长大成人，求夫君帮帮常羲！”

常羲干脆跪在地上恳求，帝夋也陷入沉思：如今不过六千多年，常羲就即将身死，这样一来，会影响羲和在她体内的一魂两魄吗？

伏羲这时候已经被元凤通知赶来，他探常羲的脉和元神，摇摇头：“时日不多了，油尽灯枯之兆。”

“两万五千年的修为竟只能换六千年寿命？”天宝他们也到了。

被判了死刑的常羲绝望地跌坐在地：她才刚刚找到成为神的意义，她才刚刚能帮到孩子们的成长，她才刚刚真的想要成为一个神，可为什么，天道偏偏要在这个时候将这一切夺走？

“是因为生子消耗太多又一直没来得及闭关修养吗？”纪宝关心的是因果，以便于推演和记录。

“不如先吃个不死果保住性命？就像以前玄女那样。”神宝建议。

“不行。”帝夋否决：“她已是神身，地界的果实对她没用。”

伏羲是最无情的：“既然已经完成了生十二个月亮的使命，你给她的半生修为也算用得其所，她死后元神就能回归羲和了。”羲和曾是玄女，他喜欢的阿娘。

这些神就像在讨论天气，或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事情。

常羲没想到她在他们眼中竟然可有可无，当初玄女自刎后，他们甚至都在流泪，常羲终于明白：“原来，我就是个笑话。哈哈哈哈……”她忽然笑了起来，笑得癫狂：“我真傻，我怎么会以为你们对我会有什么慈悲？我不过就是个影子，在补天石中痛不欲生的那四百九十年，我就该明白，你们没有慈悲！怀胎生子一千年，十二个神女，难道我对你们神族所做的一切，都不足以得到你们哪怕一丝的恻隐之心？你们就那么盼着我从此消失？！哈哈哈哈……我真傻，何苦走这一遭……六千年，可笑的六千年！”

从一个人变为神，她不但被迫体验似乎永无止尽的痛苦，也要被迫习惯神过长的时间线中无尽的寂寞，当她好不容易找到成为神的希望，却又要被迫舍弃神身并接受死亡。

到底凭什么？凭什么她就该如此无怨无悔地接受这些神强加在她身上的一切？

帝夋看着常羲几近癫狂的笑脸，当下就做了决定：他不能让常羲的魂魄带着对他们的恨回到羲和体内，而且她如今已有疯癫之象，就更不能让充满浊息的魂魄侵扰羲和的神识了。

常羲被帝夋从地上拖了起来，她却拼了命地想要挣开他：“放开我！放开！你这个魔鬼！你是最无情的魔！你们都是魔！”

“起来，我带你找女娲要补天石。”

“我不要！你是魔鬼！放开我！”

帝夋没有耐心，直接用手刀就将她劈晕，冷冽的脸确实象魔鬼一样可怕，对三宝道：“看好她。”

伏羲追了上去：“兄长，你要补天石做什么？”

“再给她一万五千年的修为。”帝夋毫不犹豫的回答引来伏羲的难以置信：

“你也疯了吗？”从他提到补天石开始，伏羲就有不好的预感。

“我不能让她带着这些恨回到羲和的体内。”如今的羲和已经不肯见他了，他不想冒险。

“她只是一个影子，你以为到头来她会感谢你吗？她如今对我们的恨是这六千年积累的结果，你以为再给她四千年，她就会原谅你？”

“至少还有机会。”帝夋已经来到里希宫，到了女娲闭关的洞前：“女娲，常羲即将身死，只有补天石能救她。”

伏羲继续在旁游说：“你刚刚没听到她说吗？你再给她一万五千年的修为，让她在补天石中痛苦几百年，她只会更加恨你。”

“那我就想办法洗去她不好的记忆，总会有办法让她心甘情愿离世的。”

“她是人，她神识中全是七情六欲，没用的。”

“不用你管。”帝夋继续叫女娲：“女娲！”

“玄女之所以会自刎，就是常羲要求的。”伏羲终于说出实话：“她就是个自私的人，不值得你再浪费修为救她。”

伏羲的话没有对帝夋产生什么影响，却成功让女娲冲了出来：

“哥哥你说什么？！”女娲原本在犹豫，毕竟少了一魂两魄的羲和总归有所损伤，所以她也觉得常羲的魂魄能回归羲和是好的，只是常羲是个可怜的人，她有点不忍。如今却听闻她是杀玄女的真凶，才终于坐不住，并冲出结界：“是常羲害玄女自刎的？你是怎么知道的？”

伏羲垂眸，觉得心痛：“因为是我一念之差，告诉常羲，玄女就是羲和，只有羲和才知道月亮的秘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女娲已经哭了：“那是弇兹阿娘啊！是你害死阿娘！”

“我承认我有私心，因为我希望神族能更强大，希望十二个月亮之谜能早日解开，可是我也后悔，但太晚了……”平时云淡风轻的伏羲竟然落泪：“常羲就是一个人而已，对玄女她又何曾慈悲？如今又凭什么要求我们对她慈悲？”

“别吵了。”对于帝夋来说，玄女的死意味着羲和的苏醒，所以他并不怪伏羲。

当初他对玄女也有怜爱之意，所以才没有让她的元神早日回归。但现在常羲神识中的魂魄，确实不是回归羲和的好时机：“快给我补天石。”

女娲也做了决定：“不！要我救一个杀母仇人，绝不可能！”

女娲说完，便霸气地甩手而去，回到洞内继续闭关修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