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节 九天玄女

小西王母虽鲜少回不周山，但仍了解母妃的苦难，她曾跟玄女说出心里话：

“我觉得父君似乎并不喜欢母妃。”她童稚的声音奶声奶气地忧伤。

“可神王毕竟曾用一半修为换你母妃成神。”玄女拍拍她蓬松的卷发安慰。

“那你说父君为什么费尽心思把母妃变为神以后，却又不理她呢？”

玄女只知道神王更喜欢羲和，但他对常羲的确让人看不明白：“假如不喜欢，又怎会与她不停地生孩子呢？”

“好像是为了繁衍神族，神族没有几个女神仙，现在母妃已经生下八位公主了。”

“这确实是非常大的功德。”常羲以一己之力，拉高了女神比例，有利于吸纳不周山以外的男神仙。

这时一旁的孟稚大胆猜测：“会不会是因为神王助常羲成神以后，因为害整个洪荒覆灭，所以有了心结？”

西王母觉得恍然大悟：“你说得对，我去安慰安慰母妃，今天就交给玄女审判了。”

说完就急匆匆地腾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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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个女儿的出生终于成为压垮常羲的最后一根稻草。

常羲产后忧郁，在晚上万物都在休息的时间，浑浑噩噩地抱住刚出生的九公主走到不周山的悬崖边，看着漆黑一片的地界，想也没想，就往下跳去——

原以为能就此一了百了，却没有如期往下坠落的感觉，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和玄鸟的叫鸣声。她呆呆地往上看去，发现玄女正趴在悬崖边扯住了她的一只手臂，她白发苍苍的卷发飞舞，正在吃力地将她往上拉，她说：“常羲女神……，您不要想不开……，小西她们八个小公主……，都需要您啊……”

不周山的晚上与白天并无差别，玄女受小西所托，在赶制她九妹妹的摇床，没想到却瞧见常羲从恒和宫出来，还抱着刚出生的九公主。

常羲似乎已经失去神智，她竟然像是听不懂她说的话，只一个劲地挣脱她的手，发现一只手挣脱不了，竟还放开另一只手中的女婴，直接去掰玄女的手指。

玄女大惊：“九公主！！”她心里一沉，只能哀求空中的玄鸟们：“求你们救救她！”

玄鸟们早就有所准备，在玄女呼唤它们以前，就已经往下飞去，并稳稳地衔住了女婴。

玄女松了口气，却一时忘记常羲的挣扎，只见她含泪掰开她的手，对她说了最后一句话就往下高速地掉去——

她说的是：“不要救我。”

不要救我，这是怎样的绝望？

连玄女都忍不住哭了，她叮嘱玄鸟们照顾九公主：“你们护好九公主。”

然后变来祥云，快速往不周山下追去。

等她好不容易来到不周山底，伏羲和元凤也已经到了。

只见常羲直发凌乱，像个布偶似的躺在了石缝中，手脚都已经断了，周围一滩血水，但她的眼却仍睁着，像是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却只皱着眉，连一句呻吟也没有。

四肢百骸的疼痛根本比不上她当初成神时之痛的百分之一，可她此刻想死的决心又比当初更为强烈，也更为绝望。

伏羲也皱着眉：“你想死？”

“先别问了，赶紧替她疗伤吧。”玄女不忍。

伏羲却怀疑：“你难道不知道，你是神，这样掉下来是不会死的吗？”

玄女已经走到她的身边，将她变到她编织的吊床上：“.你们不救我救。”

元凤也有点于心不忍：“我来吧。”

伏羲：“有了执念才会丧失神智，你执念太深……”

玄女看不下去，打断伏羲：“她是九个孩子的母亲，你能明白母亲生育和照顾孩子的辛苦吗？”

常羲闻言眼角又落下一串无言的泪水：到头来，只有母亲才了解母亲。

面对自己曾经的“阿娘”，伏羲忽感被训斥，默默为常羲疗伤：

“她没那么痛了，就是这手脚和脊椎都断了碎了，需要些时日修养。”

等他们回到不周山，却发现一直在闭关的帝夋也出来了，他正抬头看着被玄鸟们衔住和哇哇大哭的女婴，紧皱着眉：这个将他吵出来的女婴是他第几个女儿？

三宝也因哭声而来：“神王您出关了？”随即又看见被抬上来的常羲破败的身体：“这是……？”

“产后忧郁。”伏羲答。

帝夋的眉皱得更紧了：“怎么？”

常羲已无力言语，她干脆直接闭上双眼，不想面对这个高高在上的男人。

“直接抱着刚出生的九公主跳下不周山，九公主幸得玄鸟所救。”

帝夋有点惊讶，看着她没有血色的脸和周身的血迹，问：“为何忧郁？”

常羲的沉默乃是预料之中，但伏羲由于刚被训斥，所以也不敢多说：“不是说了是因产后的原因？”

产后还能忧郁？帝夋的表情表示他没听说过，其实伏羲也没有。

只有玄女比较硬气，她从玄鸟们那接过九公主，直接抱到帝夋手上，脸上表情凝重：“一个养育了九个孩子的母亲，她所承受的痛苦无人关心，这就是因。”

帝夋呐呐地接过孩子，女婴好看的脸哭得通红：“那……这孩子取名了吗？”玄女看上去挺凶，帝夋莫名滞了滞。

伏羲摇头。

“既是玄鸟所救，又排第九，就叫九天玄女吧。”帝夋起名随便是常态，但他自己并未察觉，还安排道：“伏羲你跟药师负责照顾好常羲，常羲受伤期间，玄女与其他神使帮忙照顾九位公主吧。”

玄女立即建议：“常羲女神现在最需要神王的陪伴，可否让她在元羲宫养伤？”

帝夋原本也觉得无所谓，不过就是一间客居，谁知常羲在网做的担架中却忽然激动地蠕动已经残破的身躯，拼命挣扎：“我不要……不要住他那……不要……”

玄女看出她的恐惧，将她的手握住，给她力量：“好好好，不住元羲，回恒和宫，你这样，小西她们会伤心的。”

常羲这才渐渐在她的怀抱中安静下来。

帝夋于是更惊讶了。

等玄女和常羲离开以后，他仍呆在原地：“本君这是做什么了？”

伏羲好心提醒他：“兄长你就是因为什么都没做，她才会那样。”

“那现在该怎么办？还剩三个月亮就完成任务了。”帝夋一直还是那个愣头青：“原本快要能知道羲和的下落了。”

“恐怕你得找玄女问问。”伏羲也没有经验：“还有，你不要忘记她是羲和的影子，她的记忆总归会回到羲和身上的，如今她这么怕你，你要让羲和喜欢你，那简直是天荒夜谭。”

“！！”帝夋紧张地撘住伏羲的肩膀：“那你过去照看她时，记得让玄女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