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节 娥皇

娥皇发现强光后就立即赶来，毕竟在这个黑暗的洪荒，这么耀眼的光还没有过，这种光，连人族都能看见，甚至能让他们看清附近的天空，是蓝灰色的。

她已经三十六岁，外貌比二十年前变化不少，也胖了不少，就像一个普通的人族妇女，唯有她那头直发未曾挽髻，帝夋认出那头直发，才跟着认出了她。

在旁人看来，娥皇的披头散发是不修边幅的一种，天宝侧目。

二十年过去了，帝夋却一点也没有变，还是那个清风拂面般的少年模样，只是今日的脸上却有了难得的暴戾。

娥皇回忆起当年她十六岁，与神王帝夋初见的那一天。

当年得知神王决定要一个人族的女孩繁衍神族时，其实所有人都觉得很惊讶：传闻已活了五万年的神王到底是个什么样子，是否已白发苍苍、老态龙钟，大家也都有些好奇。

所以娥皇也是因为好奇，才到不周山脚下报名的。

那一次，每个姑娘都有幸能亲眼目睹帝夋的真容，也是那一次，帝夋乃洪荒第一俊的外貌，不但征服了所有姑娘，也征服了洪荒。

她听到队伍里的姑娘们嚼舌根：“听说洪荒至今化生的都是男神，女神只有女娲一个，但她不愿意为了生育和繁衍嫁给神王，所以神王只能选择人族。”

“为何选的是人族而非魔族、妖族、鬼族？”

“大约因为人是按照神的模样造出来的，所以他才更偏爱人吧？”

“我怎么听说，主要还是因为人族能生？”

“看来神族是真的没办法自己繁衍了。”

……

人族能生，也爱生事端。

娥皇就只因长得不好看，就被其他前来应征的姑娘排挤：“长得这么难看，竟然还敢来。”

娥皇原本想小事化无，谁知排在她后面的人以为她们说的是自己：“说谁难看呢？你自己又长得有多好看？！”

动口逐渐变成了动手，娥皇在姑娘们的互相推搡之下，被推出了队伍，跌倒在地。她一头漂亮的发髻被毁，只能默默地松开乱发，用随身携带的梳子好好梳理自己的一头直发。

帝夋就是在那个时候看见的她，那时队伍还很长，根本看不到队尾，他却指着她说：“就她吧。”

连娥皇自己都不敢相信，神王到底为什么会选她？而且只选了她。

然而，帝夋并没有告诉她原因，也没有跟她行什么仪式，只将她带到不周山，安排一座琼楼让她入住。问清楚她月信的具体时间，就离开了。

直到月中的某一天，他才忽然出现在她的楼里。

娥皇能再次见到他觉得很高兴，因为在这个明亮的不周山上，她只有一个人，这里很大，神仙很少，他们很少能碰见。虽有神使帮助她在此生活，但对于人而言，还是寂寞。

她初到不周山时曾兴奋过很长时间，因第一次看到了白天，第一次近距离看见雪的雪白，终于明白不周山山尖的雪为何总是那样雪白，桃花为何总是那样粉红，是因为这里常年有光，这里没有洪荒的黑暗，只有白天。她在这里看不见星星，看不见极光，只能看见灰蓝色的天和白色的云，这些她从前根本无法想象。

“夫君。”她怯怯开口，想要讨好这个高大英俊的男人。

男人却皱了皱眉，他说：“还是跟别人一样，称本君神王吧。”

他的声音很好听，可说出的话却让娥皇难过，她几乎要哭出来：“是，神王。”因为她发现自己在他的眼里，跟别人没有什么不同。

“我们开始吧。”他语调平静，看不出什么表情。

“开始什么？”娥皇却懵懂。

“每月的这一天是你的易孕日，我一个月会见你一次，直到你有孕。”

他说的那样冷淡，让她忍不住抱住自己打了个冷战：原来神王需要的不是妻子，她不过是被他选中拿来繁衍的人罢了。

娥皇觉得很冷，不止是身体，还有心。

见帝夋开始脱衣，让娥皇不由得紧张起来。好在他脱剩单衣就没再继续，而是对她道：“你也脱剩单衣就可以了。”

尽管自己只是个繁衍的工具，但面对绝对强大和俊朗的男人，娥皇还是忍不住羞红了脸。

她应言将自己脱剩单衣，然后抬头期待地看向他，后者也正打量她的头顶，让她害羞地垂下头，便又听见他明朗的声音响起：“把你的长发放下。”

娥皇依言放下如瀑的长发，帝夋竟然伸手拘起一缕，若有所思地看了许久，才说：“你的长发很美，以后都散开吧。”

这就是娥皇为何一直不束发的原因。

而后，帝夋盘腿坐到地上，让娥皇坐到他的对面，然后与她的手掌心对着手掌心：“闭上眼睛，什么都不要想，正常呼吸就可以了。”

地上的琉璃地板有点冷，但不久之后，娥皇就感觉全身被热流包围，她悄悄睁开眼睛偷看，发现帝夋周身金光涌动，他身上的气正进入她的体内，让她觉得温暖。

“闭上眼睛，专心些。”娥皇不晓得正闭眼的帝夋是如何得知自己偷看他的，但娥皇在被他气场包围的时候，确实能感觉心中被充盈的幸福感，并莫名的感觉周身舒畅。

她也不晓得自己是什么时候昏睡过去的，只知道第二天醒来，她仍躺在冰冷的琉璃地板上，只是身上多了一床被子。

她以为这是帝夋怕她着凉所以为她盖上的被子，还自己高兴甜蜜了许久。

她忘了还有神使。

“这就算同房了？”其实她也不确定，毕竟是第一次同神亲近。

帝夋一共见了她三次，每月在同一天合掌练功，不过三月，她就怀孕了。

第二次时她就坚持不让自己睡着，发现全程不过半个时辰，没有别的什么需求，只需合掌即可。若不是亲身经历，娥皇都不知道原来神仙的繁衍过程能如此清新脱俗。

后来纪宝神君因为记录的需求，悄悄找她问他们同房的细节，她红着脸说就是让她把长发解开，然后穿上单衣盘腿合掌，一股暖流就会通过手心流经腹部，让她觉得很舒服很幸福，然后就结束了。

没想到纪宝神君听完都觉得神奇，娥皇于是又曾经以为人族的繁衍能力，并非复制于神族，她猜是从兽类交配而得的启发。

事后在无意中听见纪宝神君与帝夋的对话才得知真相：“神王，您是怎么知道神仙能这样交合的？我以为我们只能跟人一样呢。”

帝夋：“为了研究这个，本君钻研创造了两万年，才悟出此术。”

“竟然又是您自创的？”纪宝不得不服：“怪不得您一直拖着不肯在三万岁的时候学人族娶妻和繁衍，原来一直在琢磨这个。”

帝夋没有否认。

“那你为何不直接用人族自然的繁衍方式？”纪宝最实事求是：“还是你有什么隐疾？是不是你不行？”

帝夋翻了个白眼，没理他。

娥皇这才知道，不是神仙的繁衍方式特殊，只是神王让她怀孕的方式特殊罢了。

至于帝夋到底有没有隐疾，行还是不行，就连替他生下三身的娥皇，也无从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