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第一天

这是我来到这里的第一天。

盯着手上的伤疤和铁链，也许，这就是我的最后一天。躲在门后面，我听到了他们的计划。这不是什么好事，在那之前，我和那些词只是在电视上远远的听过，我从未想过今天他们会和我的性命息息相关。

“那批货，那批粉，你……”

“记住了吗？”

“当啷。”

我不该踢到那个罐子，我也不该出现在这所门后面。接着，我根本来不及进行任何隐藏，门哗啦一声旋转在一起，一群怪物从扭曲中挣脱出来，裹挟着我将我拖入那道深渊……

“你听到了什么？”

“谁派你来的？说！”

挣扎是没有用的，反抗也是没有用的，这些都只不过是徒劳，恐惧！恐惧使我忘记了反抗、忘记了挣扎，甚至忘记了辩解。我只看到了黑漆漆的房间里，浸着血渍的棍棒、闪着寒光的铁链，空气中弥漫着腐烂的霉味，唯一的光源就是那个熊熊燃烧的火盆，可怕的是，那里面烧着一个铁烙！

这些只在想象中出现的场景活生生出现在我的面前，我连摆出什么表情都不清楚，对他们的质问一句都答不出。

“不说？”

“这是哪来的人？”

“偷听被我逮到的。”

“偷听？现在可是最关键的时候，千万小心！好好审审，看她的样子没受过什么苦头……

用点小功夫就出来了。”

偷听！

“审审”、“小功夫”……

什么小功夫？审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一时……

我好想开口辩解。但我发现自己居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我的脑子也蒙了，它从未遇到过如此场面，令我丧失了语言能力，还有最后的一线生机。

“我只是路过……”

我发誓没有任何一句真话比这一句更假！

“路过？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什么地方？把真变成假，把假变成真，这是什么地方？

“别跟她废话，直接上家伙！到时候，连祖宗三代的大名都能倒背如流！”

于是，我看到那个人被他们架起来，绑在刑柱上，我听到她的哭喊：又尖又利，喊的什么已不真切，是一种近乎本能的挣扎……我多希望那个人不是我！

“轰——！”一道惨厉的闪电劈下来，重重的打在我身上，我甚至感觉到那雷就落在我耳朵边，一道、一道、又一道，雷电毫不留情的打在我心口，看来，今天不是个好天气。

“招不招？招不招！说话！”

“哥，别打了，再打该死了，死了还审什么？”

雷公电母的心情看来不很好，今天要代表整个上天惩罚我的善良和懒惰。这是一些好事，也是错事，更是我的缺点。我的软弱害了我自己，我该死！

“说啊，谁让你来的？谁让你来的！”

“没……没人让我来，我只是路过……”

假就是真、真就是假！我说了太多真话，我该死、我该死……

“看不出来，嘴还挺硬，继续，看你说不说。”

啪——啪——

鞭子、鞭子、鞭子……

满眼都是鞭子，鞭子抽在那个犯了太多错的人身上，鲜红是爱的颜色，看她身上哪还找的出一块没有爱的好肉？好、好、好……

“大哥，她已经晕了，别抽了……”

“哦？从刚刚开始你就很关心她嘛，怎么，这个人和你有关系嘛？”

“当然不可能啊，我这不是看今天八成审不出什么来了，怕打死了不好交差；再说大哥你打得这么累，想让你歇歇嘛……”

“行，是挺累的，这审人可是重活。你看好她，我去歇会儿。”

“行行行，你放心、放心！”

怪物朝我走过来，他呲牙咧嘴，却又满目疮痍。我无能的流着横泪，这时才意识到：原来痛觉也是需要反应的。过多的痛苦袭来时，他是没办法直接回应你的，只能先装模作样的存储着，等你慢慢清醒后，才一点点回馈给你……还有那股子甜腥味，我的喉咙管里仿佛炸了的药厂，机油和药液这两种生物的血液交融在一起，真真让人作呕。

“我说你就招了吧，何必受这些苦。看你的样子应该是新入行？碰上这情况很正常。你招了，再求求情，也是条活路。”

活路？我不是该死？是活还是死……

第一天，我该想明白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