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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圣战已被遗忘。”

教义大崩坏

“干柴已经备好了,可是父亲,燔祭的羔羊在哪里呢?”懵懂的以撒对他的父亲亚伯拉罕如是问道。  

“我们必将把自身预备为羔羊。”

亚伯拉罕将以撒捆绑,他既是天父的赐予,也终将回归于天堂,他不做挽留,不感到悲伤,好像那只是神借给自己体验亲情的用具,现在是归还的时刻了。

这是跨越一切私爱的绝对虔诚,服从与信心的榜样。

他得以成为圣徒,因为他对信仰的爱远超个人的私爱,而在久远的过去,为了信仰奔赴地狱的同僚却成了阴沟中爬行的流放者,只要出卖私爱就得以嘉奖,这向来不是一条普遍真理,在无数个千千万年后,加百列如此淡漠地想到。

他想痛苦是没有大小的,对特定苦难的轻视不该发展为对负面情绪的歼灭行动,那或许是加百列绝对理智的性格中残存的一点温情,痛苦与快乐不该像商品一样被明码标价。但此刻他还是偏心地认可了这种痛苦的绝望性,神之子的灵魂终将殉道,这没什么可质疑的,他们不惧死亡,殉道的天使的灵体残缺受损,但无论在哪里,他们的意识都会化成白鸽飞向高天之上的卡巴拉生命树,围绕着它的根脉,寻找返生的路径,而堕落者的灵魂没有属于他们的救赎,只能在荒凉的坟墓中爬行,磨损,忘却,消亡。

恒久不灭并不意味着永生,相反,只是拥有了一张除了衰老死去以外各种死法的永久体验卡,战斗序列的天使的荣光是在战场上与神之敌对峙到生命的终点,审判序列将于宣告负罪的魔神与恶魔的争斗中死去,不要误会,加百列并非在诅咒自己的同僚去世,这些都是可能发生的事情,并每时每刻都在发生,他们生来就以此为荣,也为此而生,神之子命运的终点只有殉道这一条路可走。

即使这样也依然会感到不甘。

“善良,节制,勤奋,慷慨,贞洁,谦逊,温和……”全身在扭曲发麻,他在心中默念七美德平复将要爆发的无用情绪,是的,情绪无用。他所代表的美德便是“节制”,它节制一切,永远理智平稳地判断时局才是他该做的,过分的欲望会引导他们堕落,

她将不会做错什么,水之天使的目光中闪现出一丝暧昧不明的情绪,在这场圣战中安插内应是必要的,这批内应将伴随着叛军参战,实时地为军团中的他们提供信息,渗透进叛军的内部。若战败的他们被打落到地狱中去,这群间谍也将坠落到地狱里继续吸附于其中,作为永久的监视,甚至不会得到丝毫的怀疑,他们将永远是天国最衷心的战士,不论身处何地。

“翅膀一旦染黑,就再也回不来了。”加百列装作以为她不知道,默默地提醒了一句,眼神没有落到萨拉希身上。

为了他们所信仰的去背叛信仰。天国的史书中将不会出现他们的名字,也许尤菲勒的《天国司法制度详解》中会出现他们的案例?然后再是米迦勒审判罪孽的天秤上的砝码或许会印有他们的名字。这和燔祭的羔羊不同,羔羊尚且不知自己要面临怎样的命运,只是具有忍耐的美德,在炙热的烈火中绝望地看着火舌将它们吃干抹净。

“叛神”是他们的选择,出卖堕落者也是他们的选择, “叛神”不得原谅,就像飞蛾拥抱不了火花,忠诚的战士终将带着虔诚的爱和罪去赴那末日的火湖,他们的灵魂如此虔诚,但沾染不洁。赞美诗中并不会出现他们的名字,千秋万代传颂的历史的歌谣中亦不会出现这样的角色,天国的正义是需要无数的鲜血与义者铺就的,鲜花与赞美只是粉饰正义的陪衬,用香气和鲜艳的色彩掩饰争斗与流血,那并非不光彩,只是太过残酷,让人禁不住对仁慈的正义产生恐惧与质疑——这真相已经足够温柔,但他们的灵魂却更加脆弱。他们信仰的烈火需要无数的柴薪助燃,尽管加百列也无法记住每一支柴薪的名,总是有人要被遗忘的,正义还未到来,正义还未到来。

赞美吧,他们之中总有人为这殉道前仆后继。

加百列的眼神暗了暗,按理来说它应该感到欣慰,没有什么比对主的忠诚与信仰更能令主的使者欢欣,但此刻它高兴不起来,加百列试图用理智解构这种抑郁情绪的起源,但它找不到,用道德逻辑也无法说通,宛如在光芒中寻找暗影,灯下盲。

萨拉希顿了顿,年轻智天使的眼中闪烁着黯淡的光辉:“一定会有人这么做的,前辈,而那些人将出自于我们。”

“这种事情没有后悔的余地,你下去后,过往的荣光也与你无关。”话语像一把尖刀梗在咽喉,刹那间飞出来,这语气加百列自己都觉得尖刻。

“那是自然。”萨拉希仰头看了看微微泛出一点浅灰的天空,甚至无谓地朝他做了个笑脸,虽然做得可谓笨拙至极,这依然让加百列在一瞬间晃了神,“我们总有一天都是要殉道的,不论以何种方式。”

木棉,那是加百列看着萨拉希时唯一能联想到的东西,社会性生物总是要靠一些感情来维护良好协作的关系,加百列冷漠地想着,脸上的表情并没有波动。

年轻的智天使露出了然于胸的笑容,她知道这么做的后果,智天使群中没有傻子,只不过是用最顺从也极为嚣张的姿态接受了一切可能的结局。她的长官也不得不为这种姿态妥协,只是低头随意地摩擦着左手手背。

加百列开口道: “你去找卡麦尔吧,能天使的指挥官,如今能天使大多已经堕落,他作为我们的内应也和叛\军保持着联络,让他把你引荐过去,否则你没好果子吃。”

神的信使挑了挑眉,又不重不轻地补充了一句:“别以为那是什么一时兴起的暴\乱,他们有野心也有智慧,叛军也是纪律严明的。”加百列摆着一只手讲道,它觉得自己有必要告诉这个年轻智天使叛军的智慧性,那绝非魔物与异教魔神掀起的小规模暴\乱能比拟,这是打响争权夺位的第一枪,毫无道德,背弃信仰。

反正自己也是这场反叛的促成者,它似乎并没有资格来批评路西菲尔的背德,加百列不禁哑然失笑,银色的眸子也透着笑意,理智正在逐渐从自己身上逃离,它如是想着,不可理解的复合情绪总是出现,而它更不想去深究。

“前辈,我的名牌。”萨拉希摘下那个印刻着「sarahy」的牌子,于晨昏之际的黑暗中朝上空抛出,没有反光也没有重量,加百列接过将那牌子在手里默默掂量着,很轻。那位年轻的智天使伸展深蓝色的四翼划出破空的风声,飞得如此轻巧迅速,那个身影也在穹宇中显得很小很小。

加百列摊开掌心,扫了一眼那个智天使统一发放的名牌,随手丢在了自己的宫殿门前,于台阶旁长出了一束冰凝的百合花,透明而挺拔,他沉默地瞥了一眼那朵百合,很快又丢失了目标——因为那是一片由寒冰雕砌的百合花丛。

它们再不会枯萎了。

百合的种植者撑着头,思绪逐渐飘向不知名的远方,再也不会枯萎了,永远不会枯萎了。脑内的声音这样悲伤地说道,那是它自己的声音。

反叛即将到达高潮,加百列淡漠地闭上眼,享受着将要浪费完的时间,此时天还是黑灰色,边际闪烁着微弱的光,魔神与异端的军队正在向月球天进军,它们并不会吝啬于出军,没有人不想从混乱中分得一杯羹,更不要说这场反叛本就是天国顶层的撒拉弗们的蓄谋已久。

喜讯的传递者的速度向来很快,没有天使能像加百列一样一口气飞速环绕每一层天的边境五个来回,它侦查过了红海和地狱边境,那些于幽暗坟墓中爬行的异教魔神带着它们的子民叩响着地狱的门扉,流放于红海藏匿于暗夜中的民族与恶魔也将陆续冲上来,带着它们对天国的仇恨与疯狂。

这是战争的动向,就像水的循环永不止息,加百列不禁抽了抽嘴角,在天国把它们流放于人间地狱时就该知道,它们一定会带着怒火与仇恨还击。

毕竟那里荒凉,有灾厄,有贪婪和暴力的本性。它们不会畏惧不会退缩,因为一切退路早在它们成为流放者以前就被尽数斩断,它们的土地荒芜而贫瘠,它们的部族互相欺骗互相压榨,亲人间充斥着暴力与争执,为了一点利益抢得头破血流,白日炙烤着大地上沉睡的躯壳和不在流淌的河床,黑夜里冰冷的寒流也让瑟缩在角落生命陷入恍惚幻觉,它们在苍莽大地上行走着,互相争斗排挤,又会为了那个高天的王座而短暂且虚伪地同仇敌忾。它曾经不止一次地降落到地面,那是神的使者的工作,传播福音抑或是清剿异端,它不得不承认那是个令自己好奇的地方,与天国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它们理应爱这唯一的主,祂将以光明与爱德回应,凡与祂敌对的,都要带上枷锁下放到地上与野兽荆棘为伍去。」

现在它们要向高天举起武器反抗了,加百列沉默不语,跳下屋檐,从敞开的灰蓝色玻璃窗窗台飞进去,屋顶的中央点亮了魔法造光源,像落进深渊的火星,点亮了屋里的陈设,蓝色的墙壁上挂着一把银制十字架,檀木的橱柜上放置着一束白百合,它倾身缄口地将侧脸贴在十字架上,冰冷而光滑,天使并没有肉/体的体温,只不过从形象上,它们确实很像温热的血肉,它想用舌尖舐舔十字架的棱角,但考虑到这对神尤为地不敬,只是用额头摩擦着光滑的表面,静谧的房内被细微的摩擦声填满,银白色的发丝淌在上面,浓郁的百合花香令人致眩,加百列深闷地吸着杂着花香的空气,厚重的甜味麻痹了理智,令它短暂地平静下来,手指摁在棱角上,没有痛感,一切都在百合花香下显得飘渺。

褪下智天使的制服,披上白色兜帽和细麻袍,在肩臂装上护甲,关节上都装置着尖锐翘起的甲片,带领天使军团冲锋是米迦勒的作为总统领的职能,而加百列是作为战略家与侦查部总指挥的形象活跃于天使军团,天使军中的内鬼活跃于各个天层,抗议圣子弥赛亚的游行示威队伍和有着同样不满不作为甚至想要临时插队的天使分散在各天使群中,声讨与叛神的言论在天国沸腾传播,最致命的战略危险并是分散于各个天使军团分部的内鬼,如瘟疫般寄生在各处,无法一一排查,军团的行动将永远受制约,为了保证军事行动的机密保险性,同时也为了遏制叛徒行动轨迹,各个天层开始封锁过境入口,并吊销了御前七大创造天使以外所有天使的传送阵使用权,每一层天都陷入了封闭割裂状态,加百列并不确定这种状态下月球天的边防军能抵御多久,第一重天的大多都是下三阶中最低阶的天使阶,镇守月球天的高阶天使勉强算上自己也只有一个,沙利叶根本不是司战斗的天使,目前被主封锁记忆留在身边,自己还有去守卫伊甸园的职务,不过现在因为要防范边境全丢给乌列尔和拉斐尔与他们的下属了,要不是副官来向自己递辞呈堕天去当内应,加百列在月球天根本看不到高阶天使。

乌列尔已经对整个天国的每一重天施了高强度雷暴,天使之间用自身的特殊能交流讯息被拦截干扰,各重天之间本就不怎么稳定的联络算是被切断了。加百列将头探出窗外看着时不时将苍穹划出无数道巨大豁口的雷暴,好像天空是碎裂的瓷器般脆弱,无数如银蛇般的闪光伴着轰隆划过耳畔,让它感到一股说不上来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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