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窦被埋在㮶州城内，与那些为㮶州而死的将士们埋在一起，李明越陪着李长歌送阿窦走完最后一程。
夜里，刺史府内，书房的烛火通明，今日一战虽将㮶州城保下，但城中粮草无多，㮶州迟早撑不下去。
李明越敲了敲桌面，“七月流火，北风将起。”
李长歌眸光微亮，接着道，“我们可以佯装撤退，把㮶州让给阿诗勒部，再提前在城里安置好干柴火硝，等阿诗勒部进城，再引火焚烧，定能将他们烧个精光！”
李明越垂眸不语，这主意是好主意，只不过……公孙恒绝不会答应。
果不其然，公孙恒叹气，继而又温和的开口，“嗯，若阿诗勒部继续围城，城中口粮只够支撑百姓三日温饱，可若依你之计那便是玉石俱焚，李都尉，你是觉得这两难之间，后者的代价更值得是吗？”
李长歌被问住，半天说不上话来。
公孙恒并不生气，解释到，“你认为我想守住㮶州是为了什么？”
“你的计策固然好，可却会让整个㮶州的百姓流离失所，成为难民，我要守住的从来不是一座军事要塞，而是生生不息的㮶州城。”
李明越眼睫微颤，对于这个爱民如子的公孙大人，她早就有预断。
公孙恒释然一笑，“若非如此，我也不会在当年晋阳立唐之后，即刻就降了李唐，现在想来，只不过是手段而已。”
“百姓安康，不受战火，才是最重要的，这些也是我心中坚守的那个道。”
李长歌凝重的抬眸看向公孙恒，“刺史，你该不会是想向阿诗勒部投降吧！”
李明越手指顿住，灯火微闪，那一瞬间的晃动掩去了公孙恒面色中的悲凉。
“阿窦和那些战死的战士他们都白死了吗！”李长歌语气不善，面上带着怒气。
李明越轻咳一声，阿窦的事对长歌打击太大，此时公孙恒投降，无疑于是白白牺牲了阿窦。
公孙恒舒尔一笑，“李都尉，你不要这么激动嘛，我也只不过是打个比方而已。”
李长歌看了眼坐于一侧的李明越，拱手道歉，“是十四郎冒犯了。”
公孙恒如此爱㮶州，怎会拱手让人。
“好了李都尉，夜已经深了，关于这退敌之策，我己有了把握，剩下的咱们明日再议。”
李长歌看了眼李明越，见他岿然不动安坐在侧，以为他与刺史有事相商，便告退了。
不等公孙恒开口赶人，李明越便率先开口，“刺史大人不必细说，我看见绪风拿着你的信出府了，看方向，应当是东门。”
“郡王殿下是要劝我？”公孙恒怎会不知李明越知道他想投降的意图。
“不。”李明越站起身来，“是要助你。”
“你去谈判不带筹码，如何能保得㮶州百姓平安。”
公孙恒眉头微挑，想到李明越提起的七月流火一事，原来他不是要说杀敌之策，而是要谈制衡之计。
“除了干柴火硝。”李明越上前一步，眉眼平静沉稳，“你还有另一个筹码。”
“郡王殿下，李明越。”
李明越一字一句念的清楚，公孙恒每一个字都听的明白，但他却不能理解，为什么李明越会为了㮶州，做到这般地步。
“殿下，为何？”
“㮶州是百姓的㮶州，㮶州亦是大唐的㮶州。”李明越陈述着最清楚不过的事实，虽然㮶州偏远，但在李明越心中，㮶州永远是大唐的，李明越出身在皇室的那一刻，便注定她要为天下牺牲。
公孙恒湿润了眼眶，有些说不出话，只是郑重的拱手作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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