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解除合约

……

过于在意的东西永远都在折磨你。

李智慧为了让田柾国放弃，不惜以死相逼，当那把刀毫不犹豫捅进胸口时，鲜血喷涌而出，田柾国发了疯地冲过去，抱着奄奄一息的李智慧哭得几乎昏厥。

我就站在身后，突发的意外让我险些忘了呼吸。

“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

放弃一个深爱的人有多痛呢？只有当事人才会理解那种感受，我站在床边，大脑混乱不堪，无法思考。

家庭医生来得及时，李智慧那把刀捅地并不深，只是流了很多血，加上情绪起伏过大，精神状态有一定影响，接下来的日子需要好好静养。

医生处理好伤口交代了几句便离开了，田盛留下来照顾她，而田柾国…一直跪在客厅，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只能从他颤抖的肩膀里看出他在哭。

田盛“希望你明白，小国到今天这步真的很不容易，田家吃人不吐骨头，我不想他失去所有，你也不想看到他一无所有吧.”

田盛替李智慧掖了掖被子，没有回头看我，语气还是冷冰冰的，没有任何感情可言。

我站在原地，沉默了很久。

众人皆知朴家人不折手段阴狠毒辣，却不知田家也如此，田雄一直都纵容他们之间尔虞我诈，他也认可强者为王，所以无论他们内部如何用尽阴险招对付自家人，他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他也从不奢望田家能够团结。

他只有一个要求，就是不能张扬，不能让外人知道他们内部争端有多可怕，所以即便背地里斗得再凶，对外还是一副和气的温馨模样。

恶心又虚伪，难以想象田柾国在这样的家族里是怎么长大的，在我心里他一直是个正直又纯良的人，偶尔脾气再不好，对我仍旧很温柔，其实，他内心也有另一副阴暗面吧…否则怎么在这样的家庭里存活下去呢？

房门被关上，我站在二楼走廊，低眸看着楼下的田柾国，他颓废、落寞，身上有一种深深的禁锢感。

生于父母的牢笼，被所谓的爱禁锢，直到渐渐丢失自我，丢失自由，像被囚禁的鸟儿，拼尽全力扑打翅膀，也挣脱不开束缚。

我想解开他身上的枷锁，可我能做什么？田盛说得对，我不了解他是怎么走到现在的地位的，不知道他为此付出过什么，如果因为我让他所有的努力顷刻化为乌有，那我将罪大恶极。

就算某天他失去了田氏，唐家的身份和地位可以帮他，以他的性子，他也不会接受，甚至还会被人唾弃、嘲讽。

他的所有痛苦都来自于他的善良和孝顺，为了父母，牺牲自己，为了父母，舍弃一切，最后，连他自己也丢了。

不能违背自己的道德良心，于是只能选择伤害自己，权衡利弊之后，或许我们解除关系，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他继续守护他的父母，继续管理好田氏集团，继续做田家的最高掌权者，而我，继续扮演好唐晓意。

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了他面前，我缓缓蹲下，握紧他颤抖不止的手，拼命压制住心底那股酸涩的情绪。

唐晓意（辞）“柾国.”

我微微低头，正对上他那双已经浸湿的眼眶，他努力调整着呼吸，唇瓣紧抿。

唐晓意（辞）“柾国…我们解除合约吧.”

感受到他颤抖的身躯一瞬间僵直，哭泣声截然而止，他瞳孔一缩，难以置信地望着我，双手抓住了我的肩膀，不解、愤怒、痛苦、难过…所有情绪朝我席卷而来，我低下头没了面对他的勇气，咬紧下唇努力隐忍即将汹涌而出的泪水。

他感觉喉咙仿佛被一块东西堵塞，令他感到难以呼吸和刺痛，停顿了片刻，艰难开口，连声音都带着无法忽视的颤抖，被这沉重的伤痛折磨地遍体鳞伤。

田柾国“晓意，你在说什么啊？我们不是说过要永远在一起的吗？你为什么要放弃？”

唐晓意（辞）“柾国，对不起…我只能这样做，我不想你因为我失去好不容易得到的这一切，我不想看到今天这样的场面了…”

唐晓意（辞）“这是最好的办法了，柾国，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不要因为我，放弃这一切.”

田柾国“不可以！这算什么？我可以克服的，就算和你在一起很难，我也会克服的，我爱你，我可以为你克服所有困难，晓意，你明明说过你也爱我的啊.”

田柾国“既然如此，那为什么…”

唐晓意（辞）打断，“爱不能战胜一切！”

唐晓意（辞）抬头看他，“万事皆有终结.”

田柾国“我不信！”

他死死盯着我的眼睛，眼底蕴含着无尽的心痛，那双眼睛既痛苦又充满了不甘，抓住我的指尖微微颤抖，声音嘶哑:

田柾国“两个相爱的人可以克服一切的，晓意，你相信我，我可以的，不要离开我好不好…不要离开我…不要放弃我啊…”

两个相爱的人…是吗？

当一段关系接近尾声的时候，就算我们再拼命挽回，也无济于事，生活不是电影，没办法一场故事结束后你还能将进度条拉回重新经历一遍。

这种痛苦的无力感无情缠绕着我们，我们就像濒死的鲸鱼，搁浅在沙滩上，只能等着死亡降临。

唐晓意（辞）“柾国.”

唐晓意（辞）“如果我们依旧任性在一起，今天的事再次发生呢？如果和我在一起会让你失去你的家人呢？”

田柾国“……”

他沉默了，握紧的手渐渐脱力，最终松开。

田柾国慢慢闭上眼睛，眉头紧蹙，苍白如纸的唇瓣也慢慢抿起，似乎在忍受着巨大的苦痛。

直挺挺的背脊塌陷下去，他颓废地跌坐在地上，眼神空洞，仿佛灵魂已经被即刻抽离，只剩空壳支撑着。

他无法割舍自己的父母，无法割舍创下的事业成就，他比我更清楚这些年为了得到继承权为了在田家立足付出过什么。

也清楚做的这些努力都是为了谁，不是为了唐晓意，更不是为了我。

他有责任，有重担，他没有办法真的抛弃一切任意妄为，如果他真的能做，几年前他早就这么做了。

泪水模糊了视线，我轻轻擦去了他脸上的泪痕，佯装轻松的模样朝他微微一笑:

唐晓意（辞）“柾国，分开吧…以后我们还可以做朋友，这样对你我都好.”

唐晓意（辞）“我是爱你的，这一点你不用怀疑.”

哪怕你爱的不是我。

协议上的两个名字终于归位，田柾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歪歪扭扭的名字写完之后，他深深地望着我，那双永远明亮如同黑耀石般的眼睛，失去了光彩，眼中充满了愧疚，我只是笑着:

唐晓意（辞）“没关系，不用自责.”

唐晓意（辞）“错的不是你.”

田盛默默监视着一切，待田柾国签完名字后便下了楼，对我下了驱逐令，我没有再去看田柾国，对田盛淡淡鞠了一躬，便迈步离开了田宅。

田柾国撕心裂肺的声音在身后不断响起，我只能装作听不见，加快了步伐，眼泪在转身的那一刻倾泻而出。

隐忍克制的情绪终于奔溃，我感到内心深深的疼痛，一种无法言喻的悲伤充斥着每一个细胞，将我彻底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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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柾国连滚带爬冲出门，想要去追唐晓意，田盛一声怒吼使他停下了脚步。

田盛“田柾国！不准去！”

田盛“你妈醒了，她要见你.”

田柾国望着女孩逐渐远离的背影，不甘地握紧了拳头，他好恨…恨自己的懦弱，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恨自己抓不住她，他真的好恨…

撕心裂肺的痛苦，他的心随着渐远的身影一起离去，他知道今后的许多年时光里，如果再没有她，大概永远也不会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