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对峙

……

当秘密被揭穿，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继续深陷其中，还是看清本质勇敢往前走坦然接受。

金硕珍选择了后者，但他没有办法真的坦然接受，紧闭的门被打开，他缓缓走进将紧握的文件袋拆开，把里面的资料完全暴露在金南俊面前。

甩在桌面上的资料，白纸黑字赤裸裸地呈现着，聪明的金南俊一下子便猜到了，他忽然庆幸张舒出去找朋友玩了，要不然就得目睹他们接下来的争吵了。

金南俊“你想说什么？”

金南俊泰然自若地坐回沙发，淡定地抬眸与他对视着，和金南俊淡漠的神情相对比，此刻红着眼眶怒瞪他的金硕珍就显得冲动鲁莽多了，完全没有从前应有的贵公子气质。

金硕珍“你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说？”

金南俊“在你看到那些资料时，我也才查出来，不说是因为要保护她.”

那天他们聚餐散场，金南俊回到房间看到桌面上瘫放着的资料时，其实早就猜想到金硕珍进来拿充电器会看到了。

充电器就在这些资料旁边放着，金硕珍不可能看不见。

他也想过和林辞相认，可他不知道林辞是否有隐情，作为唐晓意，她或许有不能说出口的顾虑，所以金南俊不敢贸然相认，担心给她带来麻烦，于是只能默默将这份秘密藏于心底，连张舒他都没有坦白，他只要知道林辞好好活着就行了。

当金硕珍将那些资料再次摆到自己面前时，他意识到或许这个秘密迟早有一天会被揭开，他希望林辞不要受到伤害，也不打算继续撒谎隐瞒了。

听到他的解释，金硕珍嘲讽地笑了，他居然没有否认，他居然真的承认了，金硕珍始终不敢相信，所以这一年多来陪伴在身边的人不是自己的糖糖？

如晴天霹雳一般，金硕珍险些站不稳脚跟，金南俊就坐在对面，默默看着他被残忍的事实打击、奔溃、歇斯底里。

金南俊“不管你怎么想，我只求你不要伤害她，起码在这段时间里，她一直都很努力地扮演好你的唐晓意.”

金硕珍“……”

他不否认。

这段时间，他确实很开心很快乐。

以前的唐晓意根本不愿意与他多接触，更不会接受他的照顾和好意，向来都是冷嘲热讽推开他的，像只暴躁的小野猫，随时随地都会炸毛，他完全没办法多靠近一步。

后来，车祸醒过来的唐晓意变得温顺乖巧，配合他包容他顺从他，饿了给他做饭生病了温柔照顾他，还从不吝啬对他的夸赞，这些行为是金硕珍在之前的日子里从未感受到过的。

他不否认，在唐家的这些年里，他最快乐惬意的时光，就是与车祸后的她相处的那段时间。

金南俊“其实你也不是没有怀疑过吧，她和唐晓意明明完全不一样.”

金硕珍“……”

是啊，明明完全不一样。

他早就怀疑过了。

只是他不愿意往那方面去想，他不想接受糖糖已经不存在的事实，所以他麻痹自己，让自己完全信任后来的唐晓意，让自己坚信眼前的糖糖就是他的糖糖，让自己相信那荒谬的车祸副作用。

可哪有什么车祸副作用啊？

容貌可以相同，记忆也可以复制，只有艺术天赋，无法模仿。

她有着高超的绘画技术，这是唐晓意从未有过的特长，怎么可能短短几个月就拥有了呢？

他每每看到房间里那些画，就在心里一遍遍洗脑自己，肯定是唐晓意以前偷偷学的，肯定是…

如果不是那晚看到了金南俊桌面上的资料，或许他会骗自己一辈子，骗得多了连他自己都要信了。

偏偏他却清醒得要命，所以他还是找人去调查了林辞的资料，结合现在的唐晓意，终于接受她们两人不论是性格还是爱好都完全重合。

而这些，也确实是以前的唐晓意不曾有过的。

他早该承认的，哪有人会在一夜之间完全像变了一个人呢？

金硕珍瘫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膝盖，已经哭得泣不成声，良久，他才从臂弯里探出头，用哭红肿的眼睛看向金南俊，声音沙哑:

金硕珍“可以带我看看林辞的家吗？”

房门嘎吱一声被打开，里面仍旧整洁如初，只是没了人间烟火气，形同空壳。

金南俊带着他走进，为他一遍遍介绍林辞在这里面生活的两年时光，也为他讲述了这两年里他自己和林辞相处的生活轨迹。

金硕珍静静听着，眼泪像开了闸的水龙头不断喷涌而出，片刻就模糊了自己的视线，只剩耳朵清晰地听着金南俊的叙述。

他静静听着，在金南俊讲完一切后沉默了许久，短短时间内，从接受他的糖糖真的不存在，再到了解林辞，他其实已经默默接受了，可还是忍不住转身对他说:

金硕珍“你的小辞还在.”

金硕珍“可我的糖糖，再也回不来了.”

后来，金硕珍又去了一趟居安孤儿院，除了金南俊之外，只有林妈知道林辞还存于世，也只有林妈清楚林辞从小到大的成长轨迹。

于是当听到林妈一遍遍将林辞的所有心酸过往呈现在他面前时，金硕珍再次哭得泣不成声。

而这次，哭的原因是因为心疼。

和感同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