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罪孽深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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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碧娜死后，唐谌也为她风光大葬，许是为了弥补过往的种种，一切工作都做得非常细致，但人已离世，做再多又有什么用呢？

自那以后，唐谌的病更加严重了，人也变得消沉郁郁寡欢，整日都待在房间里，连门都不愿意踏出去一步。

妻儿尽数离开，对他来说无疑是难以承受的重大打击，这一切发展成如今的局面，究竟要怪谁呢？

葬礼举行完毕过后我去找了唐谌。

唐谌（老太爷）“来啦，坐吧.”

他还是坐在自己的床上，捧着那张全家福，眉眼的温柔转换成了无尽懊悔。

我坐在他身边，细细观察着他近来的变化。

唐谌变得消瘦而憔悴，两鬓经过岁月的打磨和近日的折磨已然变得越发花白，饱经沧桑的身体被痛苦压弯了腰，永远亲切安详的脸上透出的是哀伤，那深邃的眼眸中透露的同样是肉眼可见的悲痛。

回想起第一次见到唐谌的场景。

那时的他精神矍铄、朱颜鹤发，年近八旬走起路来依旧健步如飞，脸上也永远挂着和蔼可亲的笑，也就几个月的时间，却大变样了。

不忍看他如今这副模样，我红着眼移开了视线，默默擦去滑落的泪水，小动作并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唐谌（老太爷）“糖糖啊，你都知道了吧，你也觉得我做错了是吗？”

唐晓意（辞）“是.”

意料之中的答案，唐谌勾起嘴角笑着，笑得苦涩，却也不得不承认他自己确实做错了。

唐晓意（辞）“爷爷，纵使杨柔奶奶真的做错了事，您也没有剥夺她生命的权利.”

“以命偿命”，唐碧娜说这是唐谌教她的，是他先用杨柔的命偿王懿的命，那她便有样学样，用其他害死杨柔命的人，拿命去还。

不管是直接凶手还是间接凶手，都得拿命来偿。

唐谌沉默着，安静的房间内，几滴眼泪从他眼眶中掉落，砸到那张全家福上，无比清晰。

我看着他，脑海里想着唐碧娜说过的话。

唐晓意（辞）“爷爷，她所遭受的事情，她所做的事情，您都知道，是吗？”

我本不愿相信这残忍的现实，直到他点头回应，心里对他仅存的那点希冀都破灭了。

唐晓意（辞）“为什么？”

为什么知道不救她？为什么不帮她？

哭声隐忍压抑，回荡在整个房间，我终是忍不住泪水倾泄而下，我想不明白，究竟是为什么。

唐谌（老太爷）“我知道我罪孽深重，我已经无法挽回了，糖糖啊，我是罪人.”

唐谌（老太爷）“我没想过真的要杀她，可是当我查出王懿离世的真相后，我真的无法克制自己的愤怒，我无法相信我娶回家多年的女人这般恶毒，也无法容忍这样的女人去教育我的孩子.”

唐谌（老太爷）“那晚她在我的逼问下承认了，甚至信誓旦旦要杀掉唐立，唐立是王懿唯一的孩子，我不能让他有事.”

唐晓意（辞）“那姑姑呢？姑姑不是你的孩子吗？杨柔奶奶有错可以让法律制裁她，您没有权利决定她的生死啊.”

唐晓意（辞）“更何况您明知道姑姑就在门口看着，为什么还不松手？为什么事后还要隐瞒漠视后面发生的一切？”

唐晓意（辞）“爷爷，我知道您爱奶奶，爱我爸爸，可是杨柔奶奶也是您的妻子，姑姑也是您的亲生孩子！”

唐晓意（辞）“您不能用您所谓的爱，去伤害爱您的人，您只觉得自己痛苦，可曾想过她们在承受这样的折磨？”

唐晓意（辞）“爷爷，这场悲剧的源头来自于您，是您出轨了，是您辜负了杨柔奶奶的爱，因为您的一己私欲，因为您所谓的爱，才害死了她们.”

爱应该是温暖而治愈的存在，将所有自我欲望归于爱之上，那都是自私的，你以为你用所谓的爱保护了别人，却不知道这份爱会带来更加难以磨灭的沉痛代价。

唐碧娜是在爱里长大的，也是在爱里被摧毁的。

仔细想来，其实他们所有人都在这场所谓的爱里被摧毁了，当你用自以为是的想法去禁锢他人的时候，就已经错了。

杨柔杀了王懿，因为她爱唐谌，她不甘心陪伴她20年的丈夫就这样被抢走，把原本应该属于她的爱全部夺走。

杨柔想杀唐立，因为她爱她的三个孩子，她不想有朝一日他们的孩子们连在唐家立足的资格都没有。

唐谌杀了杨柔，因为他爱王懿，因为他爱唐立想保护唐立，甚至是为了另外三个孩子考虑，所以痛下杀手，他觉得这是因为他爱他们，所以他才被迫这么做。

后来唐杰侵犯唐碧娜，又是因为他所谓的爱，不忍唐杰出事，所以装作不知道，默许这一切发展。

再后来唐碧娜杀了唐杰，还是因为他所谓的爱，怕唐碧娜出事，于是替她隐瞒了唐杰的真正死亡真相，对外宣布是因病过世。

所有都基于他所谓的爱上，才让这本不该发生的事情愈演愈烈。

他的爱纵容了悲剧的发生，他的爱导致了这场事故中许多无辜人丧生，他的爱将活生生的人撕碎，直到最后，才追悔莫及。

可后悔，又有什么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