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欢这话一出,冥夜的表情也凝重了起来。
两人一边进了屋,而冥夜则是一边开口:
冥夜洗髓印魔气强大,若污染了地气水脉,后果不堪设想,此事耽搁不得,天欢,待会儿你立刻带阿韫回玉倾宫,让医官看看她的情况,我便随那两位仙兵去那山谷。
天欢点了点头,没有迟疑便答应了:
天欢好。
两人讨论完,便也正好到了内室。
天韫就躺在床上。
天欢韫儿!
迅速抬步上前,天欢仔细打量了一下自家韫儿全身上下的情况,确定自己没有看到一个伤口之后,微微松了一口气,而后又想到什么,眉心拧紧,担忧道:
天欢韫儿这是…?
冥夜当时的具体情况我也不知,但…阿韫她…应当是在寻我的时候受了伤。
冥夜抿了抿唇,低声道:
冥夜我探查过阿韫的情况,没什么大碍,但就是不醒…或许与你当时的情况是一样的,休整上几个月,应当就会没事了。
冥夜不过,到底还是要让医官看过才知晓答案,所以,还是要带阿韫尽快回玉倾宫才是。
天欢…我知道了。
知道自家韫儿是为了找冥夜才受的伤,天欢的面色不由得有些难看,但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语气淡淡道:
天欢那你先与仙兵们去那山谷吧,我带韫儿回去。
冥夜好。
冥夜点点头,而后又想到什么,道:
冥夜那我先给桑酒姑娘和桑佑公子传讯,说明情况。
传讯?
天欢眸光冷了冷,面上却是不动声色,语气也没有丝毫变化:
天欢还是不要那么麻烦了,你的伤还没有好全吧?传讯也需要耗费灵力,你还是留着对付那洗髓印吧,至于同那…桑酒姑娘和桑佑公子说明情况,留信便是。
天欢这番话说的也有道理,冥夜想了想,便也点点头:
冥夜好。
他坐到桌边,写下几行字,这才起身又走到床边,将天韫抱了起来:
冥夜走吧。
天欢把韫儿给我吧。
天欢没应,只是淡淡道:
天欢我们不顺路,还是不要耽误时间了,你快随他们去。
他这么说,冥夜有一瞬间的迟疑。
他低头,看了眼怀中沉沉睡着的少女,默了默,到底还是把她交给了天欢:
冥夜那你尽快带阿韫回上清。
冥夜我便先走一步了。
天欢点了点头,又“嗯”了一声。
两方人这便分开了。
天欢抱着天韫,想到自家韫儿和那蚌精相处了这么久,她却还什么都不知道,便很想一把火直接把这个破地方烧了。
她就知道,那蚌精能安什么好心?
还有那桑佑…听名字似乎是那蚌精的家人?带走她的韫儿也就算了,还带着一个听都没听过的男子照顾韫儿…呵…
天欢越想面上的表情越冷,她转头看向桌子上的信,默了默,直接用法术将那信碾了个干净。
那卑贱的蚌精算个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知晓韫儿的事情?
天欢将天韫带回,便火速派人拉来了医官,准备给自家韫儿做个全身大检查。
检查结果倒是和冥夜说的无异,天欢虽然放了心,却不免还是有点忧虑。
她如今算是知道当初她昏迷之时,韫儿有多难熬了——难怪她要去找那个蚌精分散注意力。
如今换成是她,她真是无时无刻都在想韫儿的事情。
想到这里,天欢长长叹了口气。
左右寻到了冥夜,她便干脆把玉倾宫的事务都堆积起来,让冥夜回来再处理,她自己则是时刻不离地陪着天韫。
冥夜回来时,倒是带回了洗髓印,不过看起来似乎受了点伤——因为他的面色比起今日初见时苍白了不少。
毕竟是要帮她做事的人,天欢便也关心了一句:
天欢冥夜,你没事吧?
冥夜自然摇摇头,只问天韫的情况怎么样。
天欢和你说的差不多,韫儿她没什么大碍。
既然冥夜自己都这么说,天欢觉得自己关心一下也到位了,便没再问什么,只是开口道:
天欢不过韫儿之前毕竟没有受过什么伤…如今又一直昏迷不醒,我们替她弄一个疗愈结界吧?说不定能好的快些。
即便天欢不这么说,冥夜也正有此意。
当初天欢昏迷时他便替天欢布置了疗愈结界,如今昏迷不醒的是阿韫,他自然更为上心,必然是要给阿韫布置一个疗愈结界的。
所以说完,两人便布置了起来。
等到布置好,天欢看着结界内安静沉睡的少女才露出一个满意的笑来,也想起了正事:
天欢对了冥夜,这洗髓印,你打算如何处理?
天欢我听说这洗髓印有洗去仙髓的效果,当初因为此物,我们不知有多少将士被洗去仙髓灌入魔气沦为妖魔,所以,处理它,我们可马虎不得。
天欢这话一出,冥夜脸上的表情不由得顿了顿:
冥夜…洗去仙髓?
天欢对啊。
天欢点了点头,有点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天欢怎么,你不知道么?
倒不是他不知道,而是他一时没能想起来。
只是…洗髓印若是当真能够洗去仙髓…那么,也不知道它能不能够助人重塑仙髓…若是可以的话…他便可以还清桑酒姑娘上一次的救命之恩了。
当初那镇水冰晶的业果也不知道到底是会算在天欢头上还是算在阿韫头上…总之不管是谁,这件事情都尤为重要。
所以…他用一片逆鳞换的这一枚洗髓印,说不定…能有很大的作用。
拔逆鳞自然是很疼的,只是护心鳞是他给阿韫的聘礼,他自然不可能将其要回来去换洗髓印,便只能退而求其次地用逆鳞了。
冥夜没将自己脑海中的想法说与天欢听,他只是摇摇头道:
冥夜没有,一时没记起来而已,天欢,不若你先去休息吧?我先来照顾阿韫。
天欢可是…
冥夜今天照顾完,我会闭关几日。
不紧不慢打断了天欢的话,冥夜轻声开口:
冥夜到时候,阿韫便只能仰仗你一个人照顾了。
这意思是…韫儿接下来的几天,都是她的?
天欢面色顿了顿,而后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天欢好。
天欢那我先去休息,若是韫儿有什么动静,你记得立刻来通知我。
冥夜轻轻颔首:
冥夜好。
天欢这才退了出去。
室内便只剩下冥夜和天韫。
冥夜坐到床边,无声地敛眸,看着少女乖巧的面容看了好一会儿。
冥夜…明明…长得这么乖…
唇角不由自主地弯了弯,冥夜叹了口气,嗓音里却带着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的,温和的宠溺:
冥夜…怎么偏偏…这么爱惹事呢…
冥夜…而且…我以为…你不会来寻我的。
冥夜我以为…
他以为…阿韫是没有多在乎他的。
当日与魔神决战时,冥夜才发现,自己其实是怕死的。
他一遍又一遍地回想,在人间之时,少女同他说的那些话。
她说,可是别人,都不是他。
她说,她不希望他死。
他记得她的每一句话,也把她的每一句话都记在了心里,他告诉自己,不能死。
冥夜,你要活着。
你要活着…再见她,再保护她。
履行你的诺言。
你说过,你听她的。
冥夜知道,他其实本该死的。
如果不是诸位同僚为他博取了一线生机,他本来是该死的。
可是他没想到…阿韫会来寻他。
冥夜…阿韫,我很欢喜。
冥夜但…也很担心。
他欢喜她来寻他——这是不是说明,阿韫其实真的有一点在意他,可是她来寻他,却把自己弄得昏迷不醒,他实在是担心。
冥夜阿韫,早些醒过来吧。
他的声音很轻,明知道她或许听不到,也还是怕搅了她的清梦:
冥夜…早些醒过来…往后,我都不会再离开你。
冥夜所有业果都由我承受,你做的坏事,我都帮你收尾。
冥夜只要…你醒过来。
冥夜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桑酒和桑佑回来时发现天韫和冥夜不见了,两个人都吓坏了。
他们想给冥夜传讯——然而他们灵力低微,又没有冥夜的讯号,根本传不了。
不过屋内整整齐齐,没有什么打斗的痕迹,两人猜想冥夜应该是主动走的——当然,也有可能是被人带走了。
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点,毕竟按照冥夜的性子,若是主动离开,必然会等到他们回来了再说,又或者是给他们传了讯,或者留一封信说明情况。
总之,冥夜不可能自己一走了之。
若是被人带走,那多半是天欢圣女…大概是太着急阿韫和冥夜神君的伤势,所以忘记告诉他们了吧?
桑酒和桑佑如是想着,虽然兄妹二人心里都很失落,不过他们也知道,天韫和冥夜只有在玉倾宫才能得到更好的照顾,所以只是失落一瞬,两人便又恢复了正常,开始做自己的事情。
既然不用再照顾人了,桑佑便也准备准备,要回墨河了。
毕竟桑佑若是再不回去,只怕蚌王是真的要怀疑他的去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