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大抵在找什么东西，发现在底层找不到之后。她踮了脚尖，仰起头去看上方的书。
她在找什么？
澹台烬知道她今日出了门。
也知道她是同叶清宇一起出门的——然后她碰到了叶冰裳，又遇到了萧凛。
…她见萧凛总是笑的很灿烂。
…她近日似乎也很喜欢同叶冰裳待在一起…她想做什么？
自从吸食梦妖的妖力之后，澹台烬便发现自己如今可以借助那妖力，运用乌鸦的眼去观察远方的情况。
但是同样，他发现他吸食的妖力是会耗尽的。
耗尽…
澹台烬面无表情。
…他近日都将妖力耗费到观察叶知韫身上去了…若是再这么下去，他的妖力很快就会耗尽。
不该这样。
澹台烬决定以后都不能再这样做了。
…要不找只妖怪补充一下妖力也行。
…所以她到底在找什么？
眼见少女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东西，澹台烬忍不住起身，冷着脸走了过去。
等走近了，他才发现少女正在取高层上的书。
那书或许是没有放好，她一抽，便带着其他的一起出来了。
叶知韫…
叶知韫眨眨眼，正琢磨着要不要找人来帮忙。就在这时，一只手从后面伸出，没有温度的手擦过她的肌肤，然后上升，压住了其他被一同带出来的书。
叶知韫…
叶知韫微微一怔。
陌生又熟悉的气息从身后逼近，而后，阴影将她整个人笼罩。
几乎是下意识的，叶知韫微微转头抬眸看去。
两人的视线不期而遇地相撞，她对上一双漂亮狭长的眼。
青年垂着眸，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叶知韫眨眨眼，没有说话。
澹台烬有些不耐:
澹台烬不是要拿书？
他如是说，也不等叶知韫做出什么反应，便已经直接伸出另一只手，替她将书拿了下来。
他冷着脸，把书塞到叶知韫手中。
叶知韫接过书，抬眸看了眼澹台烬，然后冲着她弯起眼眸笑:
叶知韫谢谢。
在他面前…她倒是难得有礼貌。
澹台烬没说话，只冷着脸沉默地退后。
叶知韫压根不在意他的冷脸，只垂眸看了会儿手中的手，然后想了想，又转过身去找书。
怎么还在找？
面色有些紧绷，澹台烬有些不耐烦地拧紧眉心，眸光幽幽地盯着叶知韫的背影不说话。
青年奇奇怪怪的表现叶知韫压根没注意，她又找了会儿，然后转过头看向澹台烬:
叶知韫你经常来藏书阁吗？
澹台烬…
没过多久，澹台烬加入了找书的队伍。
澹台烬显然比叶知韫要熟悉藏书阁，在少女说出书名不久之后，青年便迅速把书找了出来。
把书交给她的时候，青年的面色很臭。
…所以他到底为什么要浪费时间替她找书？
澹台烬如是想着，又不由得抬眸看向叶知韫。
又是那种眼神。
叶知韫很熟悉这种眼神，也已经逐渐习惯，甚至可以视而不见，她弯着眼眸同青年道了谢，然后抱着书就准备转身离开。
澹台烬…等等。
叶知韫转眸看向他:
叶知韫？
澹台烬…你不是和叶夕雾学了画符？
青年如是说着，眸光一动不动地落在她身上，语气却是一如既往的漠然:
澹台烬…教我。
一刻钟后。
两人坐到了藏书阁的茶几边。
叶知韫你想学什么？
叶知韫最近在叶夕雾那里也学了不少的符，所以她觉得自己很有底气说这样的话。
嗯，叶三小姐一向很自信。
她今天心情好，然后加上澹台烬今天帮了她——所以她答应了对方这个无足轻重的要求。
听到她这话，青年嗓音淡淡地开了口:
澹台烬想学什么都可以么？
叶知韫点点头:
叶知韫当然。
叶知韫不过，看我心情。
澹台烬…
这不是在说废话？
心中虽这般想，澹台烬却也没说出来，只嗓音平静地开口:
澹台烬我想学有攻击力的。
攻击力？
叶知韫毫不犹豫:
叶知韫那不行。
澹台烬…为什么不行？
叶知韫因为我不想教你那些。
叶知韫倒是半点都不打算隐瞒，她弯了弯眉眼，笑容一派纯稚，说出来的话却是不容人拒绝的:
叶知韫万一你以后把这些用到我身上怎么办？
澹台烬那你说。
深吸一口气，澹台烬冷着脸开口:
澹台烬你说，我学什么。
教澹台烬什么呢？
听到青年这般讲，叶知韫倒是半点不在意会得罪对方，她想了想，然后又弯起眼眸冲着澹台烬笑:
叶知韫有了。
有什么？
澹台烬冷着脸，看叶知韫能教出什么花样。
叶知韫我教你这个吧。
少女压根没去在意他的表情，只垂眸表情认真地拿起笔开始在符纸上画——符纸是那日庞宜之来叶家的时候布阵时她偷的，反正她看对方还有挺多的。
嗯，不用浪费了。
她是在为别人减轻负担。
叶知韫如是想，倒也毫无心理压力地用了起来。
澹台烬便盯着她的动作。
少女在画符一道上很有天赋——就连叶夕雾也夸过她，虽然叶夕雾自己并不如何…但他那几日倒也注意过了，叶知韫学起来很快。
想来，应当的确是有天赋的。
而此刻，少女画符的动作行云流水，倒是半点也看不出她是初学者。
她将符画好。
澹台烬冷不丁地出声:
澹台烬这就好了？
叶知韫当然没有。
叶知韫直言不讳:
叶知韫还需要加上相应的咒语才是。
她说着，然后拿起符，闭上眼念了几句话。
澹台烬将话记住，然后少女睁开了眼，指尖一扬，符便向外飞去。
周围空间，瞬间变换了起来。
如今是冬日，窗外本是一片雪茫茫的景象——唯有一树红梅傲立，给单调的景色添了几分趣味。
但如今…
阳光绚烂，一望无际的桃花盛开，粉红色的桃花似乎将天色都渲染成了蓝粉色。
澹台烬看着，不由得怔了怔。
在这片景色中，有紫色的幻蝶飞了进来。
澹台烬顺着幻蝶飞去的方向看向叶知韫。
少女弯起眼眸，然后伸出手。
幻蝶落在了她的指尖。
紫色的蝶，白皙的指尖。
她眉眼间是很绚烂的笑意，眉眼弯弯，像一轮新月。
她的笑意潋滟，宛若静美的春华。
…这还是第一次，她在他面前，笑的如此开心。
澹台烬心情很复杂，但他没多说什么，只语气淡淡地道出自己最真实的想法:
澹台烬这符有何用处？
叶知韫这个么？此符名唤见生，没有别的作用。
叶知韫但是…
她指尖抖了抖，那幻蝶便从少女的指尖离开，然后落到了澹台烬身上:
叶知韫这符能使待在方寸之地的人，也能神游天地。
叶知韫而且，二姐姐说每次画，都能看到不同的风景呢。
澹台烬这些修道之人，真是无聊。
澹台烬语气淡淡:
澹台烬他们整日不想着如何精进修为，反倒耗费时间，做这些无用之事。
无用之事？
叶知韫或许吧。
叶知韫笑眯眯的，半点都不受澹台烬的影响，只弯了弯唇角，然后很开心地开口:
叶知韫不过既然存在，那自然便是有意义的。
叶知韫二姐姐说，仙者云，身，心，意，谓之三家，三家相见者，丹成也。
她转过头，去看窗外变幻的景色:
叶知韫虚其心，则神与性合。
叶知韫静其身，则精与情寂。
叶知韫意大定，则三元混一。
如此说…
澹台烬顺着少女的眸光看了会儿窗外的景色，然后轻声喃喃道:
澹台烬身心意合一，便能修成金丹？
他还真是会抓重点。
叶知韫如是想着，微微摇摇头:
叶知韫我怎么知晓？
叶知韫这些事情，我不过都是听我二姐姐说的，你若想知道，自己去问她便好了。
问叶夕雾？
想到叶夕雾每次看向他都不太对劲的眼神，澹台烬微微顿了顿，没有说话。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叶夕雾会突然变得那么奇怪，但澹台烬心里很清楚，对方不可能告诉他想要知道的那些。
毕竟叶夕雾…似乎一直都在防范他。
而这变化…是从那日遭遇山贼开始的。
是什么…能让一个人，变化这么大呢？
澹台烬把疑问压进心中，然后抬眸看向叶知韫。
少女弯了弯眉眼，却并不是在看他，她的目光已经转向了窗外。
窗外的景象，已然转变为绚丽的星河。
繁星点点，倒映在少女的眼眸中。
…她喜欢看这些？
澹台烬冷着脸如是想着，然后收回目光，伸出手从叶知韫面前拿过符纸，提笔开始画。
见生符作用耗尽，星河消散。
叶知韫这才收回目光，看向澹台烬。
青年这会儿已经画好了符，然后打量了会儿，确认无误之后，学着叶知韫方才的样子隔空点了点符。
毫无作用。
他试了好几次，还是没用。
澹台烬…
澹台烬叶知韫。
他冷着脸把符往少女面前一摆:
澹台烬你看看我这符，画对了么？
澹台烬学习能力素来很强，叶知韫垂眸看了眼他手上的符，然后赞同地点点头:
叶知韫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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