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帝你在宫中，不论是受了何委屈，只管告诉朕，朕定散会给你解决。
程烟织陛下一言九鼎，烟织自然相信陛下所言。
没有去看身旁青年诧异的目光，程烟织保持脸上的笑意，嗓音含笑地开口:
程烟织只是…
程烟织除此之外，臣女还有一事相求。
文帝想都不想，直接开口询问:
文帝有何事，你直说便是。
程烟织我家阿妹，可否一起入宫，接受教导？
这压根算不上什么要求，毕竟在文帝看来，教一个也是教，教两个也是教，反正都用不上他来教，而且他本意也并不是让对方接受教导，所以他答应的很痛快:
文帝当然可以。
文帝明日，你带她一同入宫便是。
程烟织便谢了恩。
正事说完，便也没有了什么要紧事。
程烟织便同凌不疑一起出了宫。
程烟织伤势如何？红疹如何？
出了宫门，坐上马车之后，程烟织便开了口:
程烟织昨夜…
凌不疑已经让医官看过了，无碍，姌姌放心便是。
凌不疑至于腿伤，不过是陛下大惊小怪而已。
回答完她的话，凌不疑面色顿了顿。
程烟织知道他在疑惑什么，所以主动开了口:
程烟织你想问我，为何会答应陛下的条件？
凌不疑点头。
但很快，他又抿着唇开了口:
凌不疑是…为了你阿妹？
他想来想去，便也只剩下了这么一个原因，更何况，她最后又提了那么一句。
毕竟她之前同他说过，不喜欢与皇室有太多与交易（特指文子端）之外的交集。
所以刚刚，他才会主动开口，替她一口回绝了陛下。
当然，也的确是担心。
她身体不好，虽然进来看着似乎好了不少，但到底底子弱。
而且这一次又一次的意外…
凌不疑哪里放心得下。
程烟织是。
程烟织不意外他的疑惑，也不意外他能够猜到:
程烟织你应当也能看出，我阿母那个人的脾气。
程烟织我阿妹在家中，一直得不到她的肯定。
程烟织子晟，你受过皇后的教导，我也能看得出来皇后的为人，你觉得…
程烟织我阿妹在她那里…会如何？
程烟织更重要的是，程家是后起之秀，在京中根基不稳，虽然楼家二房式微，但很多人还是觉得阿妹配不上楼师弟。
程烟织我不喜欢这样。
程烟织皇后会喜欢我阿妹，我阿妹，也会很喜欢皇后。
程烟织她们二人关系若是好了，传出去，到底能让旁人对我阿妹高看几分。
程烟织再者…
她弯了弯唇角，嗓音很轻:
程烟织我之前虽同阿母说，阿妹日后自有我这个做阿姊的教导。
程烟织可我不曾教过人，又如何能够教导我阿妹呢？
程烟织所以，她需要一个人，真正地教她。
程烟织而我这样长大的人…不好教。
…说来说去，到底都只是为了她阿妹。
凌不疑有些郁闷，又有些心疼。
少女最后几句话，听着语气如常，但那里面微不可觉的自嘲他却是没有忽略。
她那样长大的人…
凌不疑沉默一瞬，然后无声地伸出手，抱住少女。
程烟织被他猝不及防地一抱，下意识的就想挣脱。
凌不疑别动。
青年的嗓音很轻，带着难掩的温柔:
凌不疑姌姌，我就想…
凌不疑抱抱你。
抱抱过去的你。
也求你…
抱抱，过去的我。
程烟织回到府中之时，直接便去寻了程少商。
小女娘还在屋中捯饬木料捯饬得很开心。
不过一见她过去，程少商便立刻“哒哒哒”地跑了过来，仰起头笑容甜甜:
程少商阿姊，你回来啦？
她说完这句，又压低声音很是好奇道:
程少商圣上唤你去宫中做什么呀？
她满脸写着好奇，压根毫不掩饰。
程烟织便忍不住弯了弯唇角，嗓音含笑道:
程烟织嗯…嫋嫋想知晓？
小女娘自然用力点头，再点头。
程烟织倒也没什么大事…
程烟织弯眸笑:
程烟织只是…
程烟织恐怕嫋嫋日后，都要陪阿姊早起了。
早起…
程少商睁大眼睛:
程少商为什么？！
程烟织因为你以后，就要同阿姊一起，每日进宫，接受教导了。
她抬起手，点了点少女皱起的鼻翼:
程烟织所以…
程少商可是…我们为何要入宫受教导？
没等程烟织说完，程少商便嘟囔着开口:
程少商阿姊那般学识…而且，阿姊不可以教我么？
程烟织阿姊自然可以教你。
对待自家嫋嫋，程烟织素来是有耐心的:
程烟织只是…
她想了想，又换了个说辞:
程烟织嫋嫋见过皇后，那…你喜欢皇后吗？
皇后？
程少商想到之前入宫时见到的宣皇后。
对方脸上始终挂着温柔的笑意，就…和阿姊一样温柔。
话说起来，程少商还是第一次看见那般温柔的夫人。
自然是心生好感的。
但是…
她毫不犹豫:
程少商我最喜欢阿姊。
程少商至于皇后…
程少商我不知晓。
毕竟还没有相处过，虽然有好感，却也说不上什么喜不喜欢的。
听到她这话，程烟织的唇角忍不住弯了弯，然后她抬起手，摸了摸少女毛绒绒的发顶，嗓音很温柔:
程烟织我也最喜欢嫋嫋了。
程烟织至于教导你…
程烟织阿姊自然可以，但是…
她叹了口气，语气很认真:
程烟织嫋嫋，你当知晓，这世间，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教导方法。
程烟织阿姊…其实并不知道如何教人。
程烟织所以，教不了你。
程少商是…嫋嫋太笨了么？
程少商脸上的表情有些失落:
程少商嫋嫋太笨了，所以…阿姊不知道怎么教我，也教不了我。
程烟织嫋嫋怎么会笨？
程烟织摇摇头:
程烟织嫋嫋，是最聪明的女娘。
程烟织是阿姊自己不好，阿姊自己，不知道该如何教。
程烟织嫋嫋，阿姊不会教人。
程烟织阿姊，也不曾教过人。
程烟织我认为对的，或许对你来说，并不是好的。
程烟织嫋嫋，你明白么？
她明白么？
程少商好像明白了，却又好像不太明白。
但是阿姊，总归是不会害她的。
所以她没有思考多久，便点了点头:
程少商我知道了阿姊。
程少商阿姊是为了我好，我知道。
程少商而且…我也愿意陪阿姊早起。
…毕竟，她如果和阿姊一起的话，那凌不疑，就没有那么轻易的和阿姊单独相处了。
想到这里，程少商便不再迟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程少商我去便是了。
程少商只要有阿姊陪我，去哪里都可以。
程少商不过…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程少商眉心拧了拧，很小声地开口:
程少商阿姊，我们若是入宫学习的话…宫中会不会有人欺负我们啊？
程少商比如上次那个五公主…
程烟织欺负我们…
程烟织弯了弯唇角，嗓音含笑:
程烟织…嫋嫋不说，我倒是忘了。
程烟织…有些事情…
程烟织到底还是没有处理的。
欺负过她与嫋嫋的人…
她可是，一个都没有忘。
首先要解决的，自然是王姈。
王姈背靠文修君和车骑将军，但是…她可是知道不少，有关于这位文修君，或者该说文修君之弟，小乾安王的好事。
只是这些事…她出面自然不好。
还有楼缡与楼家大房…
…不过话又说回来，也不知楼犇的事情…凌不疑，查的到底如何了？
程烟织想知道这件事，自然不会与凌不疑客气。
她让云间去询问凌不疑，谁知道回来时，却是直接带了个人回来。
正是她以为应当很忙碌的凌不疑。
想到他的腿伤，程烟织一时间倒也不再纠结对方为何会一起过来的事情，而是让他快点坐下。
云间很有眼色地给两位主子递好茶，然后退下了。
程烟织的确是意外:
程烟织你怎么自己过来了？
凌不疑想见你，又无事，便过来了。
凌不疑的嗓音很轻:
凌不疑恰好…
凌不疑我也想同姌姌谈谈…
凌不疑楼兄的事情。
凌不疑早年与楼犇以信会友，所以，他是把楼犇当做真正的朋友的。
他以前自以为自己对这位好友有几分了解，只是如今，他却是看不懂对方了。
比如他最近查到的事情。
程烟织…铜牛县…
程烟织咀嚼着这三个字，眉心微紧，想了想，然后出乎凌不疑意料之外地开口说了一句话:
程烟织…这是何人取的名字？
程烟织为何…如此敷衍？
凌不疑…
青年先是一怔，然后不由得失笑。
毕竟…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对方说出这种话来。
新奇的同时，也不免有些好笑:
凌不疑这个，我倒是不知。
凌不疑便不能为姌姌解惑了。
他不知也不算意料之外，而且这句话本也是程烟织随口一提，她没再去纠结这个问题，眉心微紧，轻声开口:
程烟织…那…楼师兄为何会与铜牛县县令有如此多的交集？
程烟织按他的性格…
程烟织子晟，你觉得…会无缘无故如此么？
凌不疑面色顿了顿，然后摇了摇头:
凌不疑不会。
所以…
楼犇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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