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星汉灿烂（100）

萧元漪要开家学，是在万萋萋父女走后才同她们提起的。

程烟织原本是不在意的，毕竟以她的学识，无论如何也是不需要再听学的。

——如果萧元漪不强制要求她听的话。

不过程烟织虽然不太乐意，却也懒得这种事情上与萧元漪争，所以最后还是同意了。

而后，萧元漪便开始对外寻找夫子。

她第一个瞄上的，自然便是盛名在外的白鹿山书院。

但是很不巧，程烟织之前在白鹿山书院读过，在书院内也是名声显赫，若是从白鹿山书院寻找夫子，只怕是没有人敢教她的。

那，要请书院内的夫子么？

…若是夫子，用于教导嫋嫋她们，似乎又有些大材小用了。

萧元漪不由得犯了难。

这个难左右是她自己自找的，程烟织可没有兴趣关心。

再见到文子端，程烟织其实多少还有些意外。

程烟织…我以为殿下，应当是不会再单独见我了的。

让云间给文子端上了茶，程烟织坐在青年的对面，语气不明道:

程烟织毕竟，我回长安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殿下也不曾说过什么。

她这般说，自然不是随口就来的。

只是之前她曾传信给文子端，同他说明了她与凌不疑的事情，他与凌不疑有着情分在，所以她以为，文子端应当是会自觉地与她保持距离的。

因此最开始回长安对方一点反应都没有，她也没有多着急多意外。

相反，对方如今又突然来见她，反倒是让她很意外了。

文子端…之前几日，是有事。

听到她这话，文子端握住茶杯的手不由得顿了顿，但很快，他便反应过来，嗓音淡淡道:

文子端至于见面…

文子端有了子晟这一层关系…

文子端…就一定要不一样吗？

听这话的意思…

程烟织整个人顿了顿，睫毛微抬，看向青年，语气有些诧异:

程烟织殿下这话的意思是…？

文子端…没什么，是我失言了。

微微沉默了一瞬，文子端到底还是摇摇头，否认了:

文子端…你与子晟…

他像是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整个人再次一顿。

程烟织不明白他今天这反常的态度是为什么，但她也没有想问的意思，只等着他反应过来继续说。

她并没有等多久。

青年的声音有些压抑，还带着丝丝沉重，总之，听上去有一种往常都没有的涩然:

文子端…程烟织。

他很少这么连名带姓地叫她。

程烟织意外的同时，却也很快便反应了过来，应声道:

程烟织…嗯？

文子端…你…

他顿了顿，睫毛微敛，大抵是想了想措辞，才嗓音很轻地开口:

文子端…为什么会选子晟？

程烟织…什么？

文子端你之前曾说…你不喜欢麻烦。

文子端…你不喜欢皇室，不喜欢…和皇室扯上太大关系的人，因为那样，很会麻烦。

文子端那…

他抬了眸，看向少女，语气很认真:

文子端…为什么…

文子端如今会选子晟？

为什么…会选凌不疑？

说实话，程烟织压根就没设想过，文子端会在这个问题上纠结。

毕竟…

程烟织…我以为殿下，该为子晟高兴才是。

程烟织很客观地阐述:

程烟织…毕竟殿下与子晟颇为亲厚，他之前一直不曾娶妻，如今我与他合作…殿下…不应该高兴才是么？

程烟织而且…我与子晟在一起…对殿下或多或少…会有一些帮助吧？

文子端…

她这般说，文子端一时却是陷入沉默。

…因为，她说的没错。

换做之前…又或者该说，换个对象，若是子晟当真有了心上之人，即将与人定亲，即将迎娶新妇…他都是该为子晟高兴的。

但是为什么…

偏偏是她。

偏偏…

就要是她。

她自己说的，不喜欢皇室。

所以…他从来都不会说什么，从来都不敢多说些什么。

她是很聪明的人，说太多，会暴露。

…所以，少说，不说，最好。

可是…

文子端…你说得对。

文子端沉默了好一会儿，待看到少女因为不解而拧起的眉心，他到底还是开了口:

文子端…你说的，没错。

文子端我的确…是该为子晟高兴的。

文子端哪怕…你还不喜欢他。

可是…

即便她不选择子晟。

不是子晟，也会是别人。

总归…不会是他。

看。

太过了解一个人，其实也不是很好的。

不然，也不至于从一开始就清楚地知道，自己是毫无希望的。

程烟织…殿下今日这是怎么了？怎的问的话…都不太对劲了起来？

程烟织拧了拧眉心，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会儿青年的面容:

程烟织…而且，殿下今日来寻我，总不至于…便是来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的吧？

无关紧要。

他方才问的那些事情，对于她来说，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文子端光是想到这里，便觉得心绪有些复杂。

但他很快便整理好心情，顿了顿，再开口，便是正事了。

这才与平日里一样。

程烟织也不在纠结对方刚刚那奇怪的表现，重新投入到正事当中去了。

毕竟她出门那么久，有些事情，到底还是亲自见面谈起来才好。

与文子端交谈完，并且将人送走了之后，程烟织倒也没再做什么，再看了一会儿书之后，便睡了。

第二日，楼垚和袁慎却是上了门。

前者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还带来了他自己的阿母，楼仲夫人。

后者，则是说来当夫子之位的。

这两人一同上门，萧元漪一时倒也不知道该先见谁来的好。

最后她想了想，便让程烟织去见袁慎了。

毕竟楼垚携了长辈出门。

至于袁慎那里…她又不是看不出来什么门道…比起凌不疑…袁慎，显然要好上不少。

让姌姌多接触接触，说不定…她就想通了呢？

抱着这样的想法，萧元漪便将程烟织打发过去了。

但是说实话。

程烟织…其实并不是很想单独见袁慎的。

毕竟如今这个情况，她与袁慎再见面…她总觉得有一点点尴尬。

不显，但…的确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