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皇甫仪拧着眉，说难道就要眼睁睁地看着孤女死而不救么？
楼垚若是…
楼垚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楼垚若是我…
他很快便下了决定:
楼垚我也是要先救少商的。
程少商显然很满意他这个回答，眉眼都忍不住弯了起来:
程少商阿垚，还是你对我好。
程少商我就知道，你不会弃我于不顾的。
袁慎（袁善见）可…
袁慎原本是想再开口为自家老师说几句话的，但是他抬眸，看了看程烟织，便又把到嘴的话咽了回去:
袁慎（袁善见）…既然只是个故事，大家便也不必那般认真了。
凌不疑袁公子说笑了，自然无人认真。
凌不疑嗓音淡淡:
凌不疑只是说到这里…那孤女，人死了便死了，只需给那位护卫，也就是公子的救命恩人过继子嗣，将来保他升官发财，让他的香火得以延续，不就可以了么？
凌不疑这话一出，楼垚想了想，很小声地开口:
楼垚这般…
楼垚未免有些对不住那名惨死的护卫。
凌不疑对不住便对不住了。
凌不疑毫不犹豫:
凌不疑人生在世，怎可能人人都对得住？
这话…
程烟织弯了唇角:
程烟织凌将军说的有道理。
程烟织家父也是武将，战阵之上，为护卫他这个主帅，死伤的将士不计其数…
程烟织也不曾见所有将士的妹妹，女儿，都要嫁与我阿父。
众人讨论到了这里，皇甫仪其实也心知肚明:
“说到底…”
“若是那公子，早些打发走了孤女，便好了。”
程少商这孤女不过是个跳梁小丑，不值一提。
程少商虽然不喜欢凌不疑，这会儿却也不由得想拿对方说的话来表达自己的观点了:
程少商方才凌将军说的甚有道理。
程少商天有道，自不会让有情人分离。
换言之，她的意思便是——
皇甫仪与桑舜华，并不能算有情之人。
有情人…
程少商与楼垚再次相视一笑。
程烟织这会儿可不随便乱看了，睫毛敛着，让人看不清她眸底的神色。
后来的气氛，便维持着这种诡异的沉默。
用完晚膳，众人便各自分开进入厢房睡觉了。
等到次日清晨，原本在夜间已经停了下来的雨，又开始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
不过好在雨势并不大，所以回城倒也无碍。
程烟织昨夜什么事都没有过问，因为她知道，她们在此处夜宿，凌不疑自然会派人去骅县同程止夫妇及萧元漪夫妇说明情况的。
程少商阿姊。
程少商拧着眉心，语气有些害怕:
程少商这别院附近，是不是有狼啊？
程烟织一怔:
程烟织…狼？
程少商对呀。
程少商满脸的认真:
程少商昨夜听到狼嚎了，可凄厉了。
程烟织…
程烟织这下反应过来程少商口中的狼嚎是什么了，唇角便忍不住弯了弯。
再侧眸，凌不疑正在看她。
见她望过来，青年便也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程烟织便又立刻把目光移了回来。
程少商口中的“狼嚎”，程烟织自然也听见了。
不过她很清楚，那并不是狼嚎。
因为她听清楚了，那声音嚎的是——
舜华。
只怕是皇甫仪的声音。
不过这，倒也没必要同程少商解释了。
楼垚赶着轺车过来的时候，程烟织便注意到了换了马匹。
她下意识地抬眸看向凌不疑。
接收到她的目光，凌不疑便立刻开口解释了。
等到程少商上了轺车，正招呼着程烟织上去，凌不疑却是再次出声:
凌不疑程三娘子，坐我的马车回去吧？
程烟织…
楼垚…？
程少商…？！！
他这话一出，程烟织下意识地拧起了眉心。
凌不疑…程三娘子自己应当也知晓，自己的身体不好。
不等程烟织说什么，凌不疑便率先开口解释道:
凌不疑虽然雨势不大…
凌不疑但…多少还是有些影响。
凌不疑程三娘子…应当也不想生病难受吧？
凌不疑而且…
他敛了眸，周身的气息难得带了几分失落:
凌不疑…程五娘子，都与楼公子定亲了。
程烟织到了嘴边的话被他这一句直接给噎了回去。
是了。
嫋嫋与楼垚定了亲…而她最初用的理由，便有这么一条。
…说起来，她倒是没理了。
眉心拧的更紧了，程烟织沉默了好一会儿，到底还是点了点头:
程烟织…好。
程烟织…那便多谢凌将军了。
算了。
既然是她理亏，凌不疑也的确是为了她着想，便给他一个面子好了。
左右便是阿母问起来，她也可以理直气壮地搪塞回去。
就这样，程烟织便坐了凌不疑的马车回去，而楼垚与程少商则是继续坐那轺车。
三人回了骅县，而后不出程烟织意料，萧元漪的确问起了这件事情。
但程烟织直接语气淡淡地回应过去了。
等到桑舜华拉着她们姊妹二人到了一旁，她便问起了皇甫仪的事情。
桑舜华皇甫仪…
桑舜华可对你们说什么了？
桑舜华会知道这件事情，程烟织倒也不意外。
三人交谈了一会儿，桑舜华便又开始教导她们:
桑舜华姌姌，嫋嫋，你们需知，这女子在世，姻缘不过是人生的一道风景，成败，离不开得失二字。
桑舜华这日后，无论遇到何情何景何人，都莫要为男人，放弃了自己。
桑舜华不值得。
桑舜华这般说，自然是真心教导她们二人。
程烟织和程少商齐齐弯了眼眸。
程少商三叔母放心。
程烟织您的教诲，我和嫋嫋，铭记于心。
…
经历了这么一遭，萧元漪便决定将两个女儿都带回去。
所以没过多久，一家人便要上路了。
程烟织和程少商对桑舜华是很有好感的，因此两个人都有些舍不得，只是程烟织比较内敛，所以没有表现出来什么，而程少商则拉着桑舜华腻腻歪歪的，一顿交代。
这模样，连程止都不免有几分吃醋。
萧元漪看着，也很不是滋味。
所以她忍不住同程始吐槽了几句。
她并没有刻意收声，因此程烟织几人都听见了。
程始心里好笑，便调侃了自家夫人几句。
然后成功收获了萧元漪一个瞪眼。
再三惜别下，程少商最后还是同程烟织以及萧元漪上了马车。
回去的路途要顺利很多，因此不过短短几日，一行人便从骅县到了长安。
到了城门口，一行人便决定休整一番。
程少商闲不住，吃东西时，又逗弄起楼垚来。
萧元漪自然看不过，原本想上去说两句，被程始给拉住了。
休整的这么一会儿，程烟织让云间去打听情况。
云间很快便回来，然后说城门设置了关卡，并且只让进不许出。
只让进不许出…
程烟织眸光一动。
…这事…只怕与樊昌拖不了干系。
是在查樊昌的行踪么？查的人，又是谁？
…凌不疑倒是同她说过，他先行一步回了长安。
他也同她说过，樊昌原本是被抓获了，关进了诏狱，但是后来，却是又逃了出来。
以凌不疑的性子…只怕会把这件事情揽到他自己身上。
只是…程烟织到目前为止，也没问过对方，到底是因为什么，对军械案如此看重。
很快，他们一行马车便要入城。
而后，成功被守卫拦住了。
程始上前去交涉，对方却说是有要犯逃脱，因此入城者不论官职大小，不论所因何事，都需要一一排查过。
当然，排查不是关键，关键是，对方要他们等到明日。
明日，这怎么行？
程始还想再说些什么，却是有人说凌将军来了。
凌将军…凌不疑？
程烟织下意识地掀开车帘看了一眼。
远远便看见青年带着一队人纵马而来。
一见凌不疑过来，那守卫立刻让人放行。
凌不疑一行人便畅通无阻地出来了。
等到了程始身边，凌不疑便停了下来冲着他微微颔首:
凌不疑程将军。
程始便回礼:
程始凌将军。
两人见完礼，凌不疑便不咸不淡地询问了那守卫几句。
语气里并没有怒意，但字里行间，都透露出了对他这做法的不赞同。
说完，凌不疑便骑马到了程烟织车窗前。
凌不疑又见面了。
他面上露出笑来，很淡，却很温和:
凌不疑程三娘子。
程烟织凌将军。
凌不疑会过来，程烟织倒也不意外，她抿了抿唇，神色很镇定:
程烟织伤…好些了么？
凌不疑小伤而已，早就无碍了。
凌不疑眸中带了点笑:
凌不疑这些时日，也碰不到伤处。
凌不疑程三娘子放心便是。
两人这交谈十分自然，引得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程少商那个…
程少商是一点也不想自家阿姊与凌不疑染上关系的，所以看这情况，忙不迭地替自家阿姊解释道:
程少商阿父，你应当也知道的，我和阿姨与三叔母去往骅县遭遇劫匪，是凌将军救的我们，所以阿姊才会这么说的！
程始哦…哦哦。
程少商这么说，程始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但脸上的谢意还是真情流露的，当即便向凌不疑道了谢。
凌不疑便说，不必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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