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倒台

皇宫 梒光殿

太后端坐在那里，她的胞弟李左跪拜在她的足下，低声下气道：“阿姊，念在父亲的面儿上，救救我吧，这会让太子抓住了把柄，李家恐怕是真的要完了！”

“啪”一声，太后甩给了李左一个耳光，厉声道：“你还知道父亲！你做了这么多亏心事，做之前难道就没有替父亲、替我想想吗？”

“不敢了，不敢了，阿姊救弟弟一回，弟弟保证再也不犯！”李左连连叩首求饶，直到将头磕出血来。

身旁的小厮都看不下去，可怜这李侍郎一大把年纪，如今却落得个要在一母同胞的亲阿姊面前磕头认罪的下场。

不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谁叫李左李侍郎偏偏要跟官家过意不去、竟将自己的儿子送到宫中做了皇子。不光如此，他还偷税漏税、开了几家商铺不知斯压了多少百姓！

小厮默不作声，只见太后用手扳起了李左的下巴，轻蔑道：“你每回都说再也不犯，可每回不都犯了。你倒是说啊，哀家如何才能信得过你。”

“阿姊啊，”李左几乎哭了出来，“你想想李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李家倒台了，太后在这宫中便没有了依靠，若是那景尘魏明趁机联合来想要逼宫，到时候您和官家可咋办啊？”

“更何况，弟弟要是成功了，不光父亲会高兴，李家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啪啪”太后又给了李左两个耳光，怒道：“你还知道光宗耀祖、还知道让父亲高兴，你把父亲、把祖先的脸都丟光了！祖先若知道你当了那乱臣贼子，为了自己的私利做了汉奸，定会气得从棺材里跳出来杀了你才解恨！”

太后气得面目狰狞，李左只好默不作声，任凭太后掌他的嘴。

半响，太后的手终于垂了下来，“罢了…哀家…就再帮你一回，不过你可要听好了，若是你再做这种卑鄙无耻的事，就算是神仙也救不了你！”

“谨记阿姊教诲，谨记阿姊教诲！”李左连连叩首，恨不得跪死在太后面前。

“出去吧，哀家乏了…”

“诺。”李左站起身来走了出去，刚一出宫门，他便朝太后的寝宫狠狠的“呸”了一声，直言道：“当年若不是我，你哪里当的上太后，当不上太后，又怎会有如今这般荣华富贵！现可倒好，亲弟弟上门求情，还差点吃你一顿闭门羹，早知如此，我当初就应该送二妹妹入宫！”

李左站在门前骂骂咧咧了几句，碰巧叫太后的贴身宫女谨儿听到。而那谨儿，不偏不巧又曾被二皇子季云耀调戏，她心中对李家的仇恨早已积怨已深。她见李左刚从太后寝宫出来，便天不怕地不怕的大骂太后，心中自然见不惯，于是便大喊了一声，吓得李左落荒而逃。

望着李左远去的背影，她咬了咬牙，似乎是做出了一个很大的决定。

太后寝宫内，几个小宫女正在为太后梳洗，太后不见那熟悉的面孔，便问旁人，“今儿个怎么不见谨儿在旁伺候着？”

“回禀大娘子，谨姐姐说身体不适，朝内侍总管告了病假。”

“哦。”太后轻轻应了一声，她望着镜中给自己梳头的年轻宫女，又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不过五十出头，却早已苍颜白发、皱纹满面。

这时给太后梳头的那名宫女一时手抖，竟不小心拔掉了太后的一根银发，弄疼了太后，太后勃然大怒，道：“你们一个个都是怎么伺候哀家的，还没有那谨儿手巧！”

小宫女吓得连忙跪下，不敢吱声。这时门外又响起了一声清脆的声音：“大娘子，我在！”

众内待纷纷看向了门口，只见是那告了病假的谨儿，她一身艳装，笑容甜美。

方才给太后梳头的小宫女也看到了谨儿，她顿时喜开颜笑道，“谨姐姐，你来的正好，给大娘子梳头的事务便交由谨姐姐了。”

“给我吧。”谨儿接过梳子，动作熟练的搭上太后的头，很快，一个完美的妇人发髻就被梳好了。

殿外的阳光照了进来，太后望着镜中的自己，不禁赞叹谨儿梳头的手法，只是感慨岁月不饶人，这高高宫墙、深宫院落，终究将她熬成了一个老太婆。

她将谨儿的手一把抓住，眼神中流露出些许嫉妒，“哀家还真是羡慕你们这些年轻的女孩儿，你们就像花儿一般美丽，而我，就像那枯萎的黄花，现在连景尘都不愿意多看我一眼……”

“大娘子别这样说，”谨儿忙放下手中的梳子，跪到太后面前，“奴婢倒觉得，您不仅没老，如今更是有了几分温婉气质，比我们这些黄毛丫头不知要美丽几倍，纵然那景大人有千好万好，他也配不上大娘子您那！”

太后微愣，“此话怎讲？”

“您且听奴婢慢慢道来。” 谨儿失笑，忙趁机向太后汇报了方才的所见所闻。

太后闻言，面部表情顿时挣狞起来，连带着她的妆容，显得异常恐怖。

她突然掐住谨儿的勃子，道：“你明知李左是哀家的亲弟弟，哀家一直对当年入宫之事心有余悸，你这样说，莫不是在挑拨哀家与李左的关系！”

谨儿被太后掐的喘不上气，但还是狰扎道：“回禀大娘子……纵然您对奴婢用刑…奴婢也不敢有半点虚言……”

“那好，哀家估且信你一回，其实哀家也早已看李左不顺眼，都是爹惯着他。现如今他居然不认哀家这个阿姊，那么哀家也不会认他这个弟弟！但倘若你只是编了个慌子挑拨哀家与胞弟的离间，哀家绝不会对你手下留情！”太后见谨儿情真意切，便松了手将她打发下去了。

“谢大娘子不杀之恩。”谨儿临走前叩谢太后，嘴角还不忘流露出一抹笑容。

还未等谨儿离去，太后便叫人以谋反的罪名抄了李家，她想与季云溪里应外合，将李左这些年干得见不得人的事全部公布于世！

与此同时，季云溪叫来了官家，带着景尘也赶到李府，碰巧太后的人前来抄家，李左却不知发生了什么，大声嚷嚷道：“喂，干什么，你们干吗要抄老夫的家！”

李左狠狈的护着一些东西往外逃，却撞见了前来捉拿他的季云溪。他见了季云溪扭头就要跑，却被季云溪身后的女子一把按在地上，那女子邪魅娇声道：“哎呦喂，李相公这是要去哪啊，让奴家给您带路好不好？”

李左“哼”了一声，想要嘶咬那女子的胳膊，却被季云溪一把拽住，“舅爷一大把年纪，欺负一个少妇算什么好汉！”

“你你你……”李左一时说不出话来。

季云溪又道：“舅爷知道孤为什么抓您吗？”

李左冷冷一笑，“哼，你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竟然算计到你爷爷我的头上来了，待会儿太后到了，有你好吃的果子！”

季云溪不顾景尘阻拦逼近李左，凑到他耳边轻声道：“不，你的援兵不会来了，因为太后她老人家，已经将这件事权全交由孤负责。”

“什么？不！不可能！”李左几近崩溃，大声嚷嚷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太后是我的亲阿姊，她这样做，对她有甚么好处！”

季云溪见他还是不信，便又冷冷道：“实话告诉你，今日你的家被抄，也是太后的意思。你不妨想想，亲弟弟与亲孙子相比，哪一个更亲？太后做为孤的祖母，比起你这个亲弟弟，她只会帮孤。”

季云溪悟闭，李左还是不甘示弱，“你说太后抄我的家，可普天之下，莫非王法，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凡事讲求个证据，我又何罪之有，你们非得抄家抓人。”

季云溪沉默不语，他将一本泛黄的账本扔到李左面前，“这便是证据！舅爷是状元郎出身，怎么会连这几个字都不认识？”

李左慌忙抓起地上的账本，他翻了又翻，突然大笑起来。他疯了，彻底疯了，算计了一辈子，没想到却栽在了一个十七岁孩子身上。

李左掏出凶器，想要刺向季云溪，却被季云溪身后的女子一把打翻，他连最后的那点希望都没有了。

“太后到——”

“官家到——”

季云溪等人忙上前行礼，只留李左一人摊坐在地上，太后向他走来，他望着这个满头白发的贵妇，愰惚中似乎看到了曾经那个十五岁便入了宫的少女，那时的她是多么疼爱自己、多么向着爹娘，阿姊巴不得将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带到李家……

也正因如此，他才落得今天这般地步吧。

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

李左自嘲，与太后正眼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