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你继续说我在听

安妮身处一间透明可见的空间内，她四周围绕的墙壁全是玻璃制成，在棚顶上方，红色的激光时不时来回扫描。

通过玻璃罩能够清晰的看到安妮的一举一动，离她不远处，还有两个穿着制服的士兵处于附近把守。

在内战结束后，安妮就被逮捕了，她一点儿都没有反抗，即便她能够把这些玻璃和激光都变成食物。

安妮双击两下屏幕，解锁自己的手机，她看了一下主界面。再过十五分钟，神盾局给她派来的心理咨询师要到了。

安妮点开了通讯录，里面一个联系人也没有，她凭借着记忆在拨号盘按出一串号码呼出。

“嘿，是老板，简吗？可以找人给我送点天文学的材料吗。就是我在你那里最后工作的那段时间还没研究完成的那一份。”安妮正打电话。

“呃，抱歉，我是她的实习生，黛西。”电话那头的人说道。“我知道你！你是复仇者——无名氏。之前简不是说你失忆了吗，现在你恢复了啊。”

“嘘嘘嘘。”安妮轻声讲道。她不喜欢别人提起这个外号。“叫我安妮就行了，老板她出什么事了吗。”

“她前段时间病倒了。”黛西回答。“现在躺在医院里，已经检查过，是……癌症。”

“我感到很遗憾。”安妮怅然，她没想到，发生的事件与漫画的走向类似。

“你可以把电话给她吗？”安妮询问。“我只是需要她给我一些天文学的私密资料。就是在她办公桌上黄色的那本夹子。”

“我很抱歉。目前她的状态不是很好，不想和任何人说话。”黛西回复道。

“好吧，请你转告她，安妮被她叔叔关禁闭了。”安妮说。

“什么？我没听错吧。他是你亲人啊。”黛西惊讶出声。

“其实也不全是我叔叔，他只不过同意国务卿的决策而已。”安妮说。

“可怜的姑娘。”黛西的语气沉了下来。“我会把你的事告诉简的。”

“谢谢了。”安妮把手机从耳边放下来，点击了屏幕上的结束通话键。

门口那里响起了动静，一个陌生女人正在和站岗的士兵说些什么，然后就被放进来。

来人的着装完全是一副职业女性样子，她的脸上带有岁月的痕迹，加上她一身暖绿色的小西装，整个人看起来也有几分和蔼。

女医生看样子不是普通的心理医生，而是军方的。这是安妮在内心给她的评价。

心理咨询师站在玻璃罩外侧，看守的士兵给她拿来一张椅子，请医生坐下。

安妮看清楚了此人的长相，这位医生大概在未来还要给冬日战士做治疗。

“你好，斯塔克小姐。我是Dr. Raynor。”

“嗨，你好。雷诺医生。”安妮这次表现得很有礼貌。她皱起来眉毛，其实很讨厌现在的气氛。

“看来你对于心理咨询感到紧张。”雷诺医生说。“安妮·斯塔克，通过你叔叔的阐述，我了解到，你有很严重的焦虑和反社会心理。”

“嗯，然后呢。”安妮不以为意，她很冷淡。

“接下来我想问你几个问题，帮助你走出偏执心理。”雷诺医生回答。“你从小到大有没有经历过一些创伤？比如，遭受朋友背叛，遭遇校园暴力。”

“不好意思，无可奉告。”安妮愣了一下，然后做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她一点都不想好好配合这次心理咨询。

“我可以理解为两者都有吗。”雷诺医生似乎对安妮的反应一点都不感到吃惊。如果没有创伤的话，人会表现得很轻松，而安妮现在等同于一只炸毛的刺猬一样。

“它是在你几岁的时候？”雷诺医生问。

“我说了，无可奉告。”安妮的声音很轻，似乎毫无情绪波动。

“斯塔克小姐。我是一名医生，我的职责是帮助你走出阴影，我也希望能够帮到你。”雷诺医生正色。

“你继续说，我在听。”安妮背过身，她不愿意面对咨询师，那人跟自己隔着一层玻璃挡壁。

“看起来你不愿意配合。”雷诺医生也感无奈。“那好吧，今天我们就到这里了。”

“慢走不送。”安妮直言。

雷诺医生离开后。安妮在室内，刹那间坐到空间内那张白色的单人床铺上，她把自己的枕头折叠，整理成一个小山丘的高度，自己靠上去。

安妮拿出了手机，她打开经常登陆的网址，那是网络论坛，她正看上面的评论，并且从上到下刷几下多出来那几条帖子。

安妮不理解，为什么这里人都认为洛基是一个让他们流离失所，失去亲友的坏人呢。

而她又十分痴迷这个人人咒骂的反派。

原因大概是视角不同。

透明空间的前方又传来脚步声，安妮按上手机侧边锁屏键，把它放到身旁床头柜桌面。她离开床并站起来，正好面对早已走到玻璃前的那位先生点头微笑。

“嘿，叔叔。你看起来憔悴不少。”安妮说。

“安妮·斯塔克。你能不能不要把事情变得更糟糕？”托尼说。他话语中带几分训斥。“你知道我为你说多少情吗？目的只为让你快点出去。”

“唉，托尼叔叔，你知道的，我想出去就可以出去。”安妮摇了摇头，她一点都不在乎。

“喔，我的姑娘。你听着，现在不是你随心所欲的时候了。”托尼说。“看看这是什么，你差点就要把我气出心梗。”

话音结束，托尼手上举起一副双面呈透明的显示屏，上面赫然呈现着安妮曾经在各个论坛中用过的马甲，还有她写的一些关于造成纽约大战那位反派的同人文。

“你黑进我电脑了？”安妮抬手指着托尼握住在掌心的屏幕，问道。

“难道我作为你的监护人，不应该关心你的一举一动吗？”托尼反问。

“那是我的隐私啊，你怎么可以这样。”安妮眨了几下眼睛，为了掩饰她YY文被发现的慌乱。

安妮有些忧闷。她担忧的并不是她写了一些暴露的描写被自家叔叔发现，而是她叔叔竟已经知道自己的明恋对象。

“安妮，我希望你能成熟一点。”托尼说。“好吧，或许我知道你这个年龄的孩子很难严肃起来。但你要知道，他是阿斯加德来的，是一个……神，如果是索尔那样的神就算了，但洛基可是个不折不扣的坏蛋。”

“也许他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坏呢。”安妮说。“我想他可能是缺爱，像我一样。”

安妮微微低头，半开玩笑似的抬眉毛。

托尼顿了顿，他看起来有些担心安妮。“他和你不同，你是无父无母，他至少有父母。”

“你不懂他。”安妮回答。

“我的侄女，我很抱歉。但我要告诉你，即使你爱他再深，他也不爱你。”托尼留下这句话。毕竟他也是个花花公子，情场老油条。他多希望自家侄女能迷恋一个正常人。

“有天他一定会爱上我的，我保证。”安妮开始联想自己追到小王子以后的生活。她歪了歪头，暗自欢喜。

“你就这么有把握？”托尼挑眉，他问道。

“你不知道。在我失忆的时候，他办成你们给我派来的那个特工。”安妮说。“所以我猜有戏。”

“什么？怪不得前段时间有个特工被发现惨死家中，连尸体都臭了。法医还没检查出来尸体放在那已经腐烂多长时间。”托尼看起有些不可置信，他在话语间给安妮一部分信息量。

“看到没有，他是个杀人凶手。是个反派。”托尼耸肩，同时拿出电子设备，找到案发现场的图片，给安妮展示伊万特工的真身，但那只不过已经是一副腐烂得认不出模样的尸首。

安妮眯起眼来，凑到玻璃附近看。

“是啊是啊，你看他为了我。”安妮说。

托尼差点被安妮的话气得头晕目眩。他转变神情，声色俱厉：“安妮·斯塔克。认真起来，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和你所在的地方！奥创危机结束后，众人都以为你死了，神盾局自然而然就掌控了大数据，你生前的信息早就全被记录下来。”托尼扶住额头，长叹一口气。“我真后悔为了尊重你的隐私，没有早早黑进你的电脑，看到你社交账号，阻止这个悲剧。”

“……”安妮只是低头，没有讲话。

“好侄女，你真的需要心理治疗。”托尼说。

“你也认为我是个反社会反乌托邦的怪胎？”安妮问，她抬起头来，显得心不在焉。

其实她只是喜欢那个人，呸，那个神罢了。但她并不反社会，她还自认为自己很有正义感。

“……”托尼这回反而没有答复。

“你怎么不回话了？”安妮向后退了一步，她双眉不展，反倒皱得更紧了。“好吧，我明白了。”

“拿着，这是你要的天文学资料。”托尼恰好合时机的转变了话题，他从随手的文件包中拿出了四五页白纸。他蹲到地上，把那些纸张从地面和立着的玻璃罩的空隙中划过去。

“等等，你怎么知道我需要这些的。”安妮低头，目视着通过万有引力被扫到她面前的资料。“你监听我？”

“我说过，你的大数据早被掌握。”托尼说，他没有正面回答安妮的问题。

“安妮，接受医生的心理咨询吧。”托尼低头，他的目光扫向别的地方，继续对安妮讲。

“我能说什么。”安妮扭过身，后退到她的单人床前，她紧盯着那张铺着白色被单外加白色枕套的床铺，又开始环视在这个玻璃制成的空间。

空间内一切家具的颜色都是压抑的纯白。

安妮推敲着，原来这是把她当成精神科的病号。她拿起桌子上的手机，踹在开衫的外侧兜里。她把已经酝酿出来的悲伤情绪压了下去，并且紧握双拳。在不经意间，除玻璃罩以外的家具都如同失去支撑，有的变成类似纸片一样的物质，还有些直接破裂在地上，有的像一摊泥巴融化，其余的物品的变成锯末状。

“离开这儿。”安妮背对着自家叔叔，她头都没回。

“什么？”托尼说。“我这是为你好，再说一遍，不要让事情变得更糟糕了。你根本不清楚我费多少口舌，小辣椒托多少关系，才不至于把你送到木筏监狱。”

“这里难道跟那个监狱有什么区别吗？”安妮说。

在漫威漫画主宇宙（编号616）中，木筏监狱是位于纽约州莱克岛附近的最高安全监狱，专门用来关押超级罪犯，由神盾局建立。

送到木筏监狱？安妮做什么事了？不就是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风风火火闯九州，帮几次美队他们吗。

“至少在这里你还可以上网，玩手机，刷论坛。”托尼说。“继续发那些爱恋纽约反派的段子。”

安妮觉得心烦，她根本没理会托尼的话。

安妮并不是真的没心没肺，她耳边还回绕着托尼那句，“即使你爱他再深，他也不爱你”。

“出去。”安妮重复一遍。

“……”托尼沉默，他还有很多要告诉安妮的，比如是谁暗杀她爷爷，霍华德·斯塔克。但他此时已经没有心情继续讲下去。而且托尼也觉得安妮没有继续听下去的意思。大概因为都是斯塔克家的人之缘故，托尼也能推断出自家侄女会是和自己差不多的倔模样。

“有时候我真觉得跟你同校的睡衣宝宝是我亲侄，不是你这个经常惹事的丫头。”托尼扶额，他对安妮无能为力。

“那快去找你的亲侄子，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会儿。”安妮无所顾忌。

安妮被当作高度危险的反社会人格，现在她可是政府的高级关怀对象。

“你可以选择不做我叔叔。”安妮故作轻松，她掏出衣服侧兜的手机，查看了时间。

话音未落，托尼摇头，可以看出他的疲惫，他没有回复，只是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