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一 唐璜的回忆

你要相信，我不觉得自己是钢琴家。这个名字是被人给予的，在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觉得自己是船长，我驾驶这一辆黑色的船，从一条河流到达另一条河流。从我第一次坐在琴凳起，我就注定要成为这样的船长。

家中的第一台钢琴是——科伦金堡，我的第一艘船。尽管日后我已经不再弹奏这样平凡的琴，但我永远难以忘记——母亲站在我身后听我练琴。

如果是午后练琴，光会在我身上跳转，逐渐偏移至母亲的身上，后来的路途我都在追寻这跳跃的光。

时间难以永恒，唯美和爱可以永恒。

十六岁的我，侥幸窥见了天光——《唐璜的回忆》。那时候，我读过这部戏剧的剧本，难以想象，我会觉得这是个悲剧。因为其一生追寻，却难以追寻至彼岸，当我弹起时，只觉得一种浑然的悲凉。我向台下鞠躬，那时候我以为我这一生都会徜徉于这种庄严的美丽，彼时，我以为美只存在于艺术殿堂中，我抬头看舞台的光，舞台的光遮蔽了我的眼睛。

可是，五年后，我同他彻夜聊天时，他的手指飞过我的肩膀，我的背脊——他说《唐璜》是喜剧。因为，欢场中间，没有爱，但是有快乐。我亲吻他的眉间，因为我总想躲避他的眼睛——那么明亮却浑浊。他说，我们是知音，互相牵手并立的知音，我们手腕交错时，往往额头会渗出汗水。

我们常在房间弹琴，他用一种美式的亲昵与我接触，我却爱上了他，但我无法在钢琴面前说。

我还记得，我和他的第一次合作。

他小麦色的皮肤，近似于欧美人的五官，可是却没有我碰到的白种人一样的粗糙？他很高，从很多工作人员之中我能一眼看到他。如果拿钢琴比他，他就是施坦威的钢琴。经纪人说：“他是a，很有名的流行歌手。”我与他握手时候，他对着我笑了。

他笑得像个男孩，真是奇怪，我第一次从同性的笑容中感到美。

只是，他的脖子上会出现不明的红印，在于我排练的过程中，心似乎飘到很远的地方。我摁下一个音，他却停住了。

我：“你在想什么？”

他挠了挠自己的头，对我说；“sorry，昨晚那个妹太正了，哈哈哈哈，你在德国有没有遇到很正的妹妹。”

还好当时的排练室，并没有其他人的出现，不然，我想这位大明星的绯闻大抵会满天飞吧。

我沉默的继续敲下键盘：“德国，没有很正的妹，但是有很好的枫树。”

他：“你真是个很严肃的人呢。”

我练琴的时候，总是能看到枫叶从窗前飘过，每逢秋季，落叶纷纷。

他的夸张还好是在他那张俊美的脸上，不显得浮夸，相反露出的是天真——“你钢琴弹得真厉害”他坐在我的身侧，看着我的谱子，他弹了几下，却弹不好，说来也好笑，他的手竟比我大一码。他玩笑似得抓起我的手。

“真想不到，你的手竟然像女孩子的手，看着好小哦。”他说。

我想起了唐璜。

“这样的手，套上婚戒一定是好看的。”那天他身上穿着一件灰色的卫衣，黑色的裤子，他头上的帽子压住了他的眉毛，我侧过目光的时候，只能看见他的眼睛，像清澈的湖水。

我承认，最开始是我动心了。

人人皆爱美，我因美犯罪。

后来，我吻他的时候，他对我说：“你是不是，先爱上了我。”

是的，是我先爱上的他。

二

a是个很优秀的流行歌手，这一点毋庸置疑。他是个很英俊的人，他某种意义上站在那就像一尊雕像。充满着希腊式的力量与美丽，他是美丽的少年，很难不为这种美丽心动。

我感冒缩在被子里的时候，脑子里还满是——“这双手带婚戒很好看。”我伸出我的手，仔细看，却看不到一点婚戒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