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疼

　　九方樾抓起一旁架着的外袍搭在她身上，这才抱着她走到外间，站在门口喊了一声：“皎月。”

　　不过片刻，皎月便出现在房门前，隔着门问道：“公子有何吩咐？”

　　“你先进来。”

　　皎月闻言，轻轻推开门进了屋内，见到公子抱着少夫人站在门内，少夫人脸色惨白，十分痛苦的模样，不禁担心：“少夫人，您怎么了？”

　　“栩栩来月事了。”

九方樾用衣袖替她抹去额上的细汗，吩咐道，“准备好热水和干净的衣物，替少夫人更换。吩咐厨房备好红糖水端来，火盆和汤婆子也一并换上新的拿进来。”

　　“是。”

　　皎月也是女子，知道来月事的痛到底有多磨人，连忙应下，跑出去准备东西。

　　钟氏早已命人将来月事所需的一切备好送到北苑，皎月倒不用再手忙脚乱地准备，只需要将那些收好的东西拿出来即可。

　　九方樾抱着人回床，怀里的小娘子明明疼得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却还是伸手推了推他：“阿樾，放我下来，别弄脏你的衣衫。”

　　九方樾气笑了，这傻姑娘，都疼成这样了她还在想这些有的没的。

　　他替她拭去不断冒出来的冷汗，叹了口气，认真与她说道：“衣衫脏就脏了，无所谓，我只在乎你。”

　　“笨栩栩，不许再瞎想这些。”

　　推也推不开，烟尘只得迷迷糊糊地任他抱着，直到皎月将一切准备妥当，进来为她擦身更衣九方樾才放开她。

　　全程都是皎月在动，烟尘疼得一丝力气都没有，任由她为自己整理妥当，也顾不得羞了。

　　他到一旁的厢房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待皎月替烟尘更衣完后才进房去。

　　“公子，被褥也需换干净的。”

　　九方樾闻言，将小娘子抱在怀里，暂时走到外间的贵妃榻上坐下。

　　皎月将火盆子移到外间，叫了个小丫鬟进来一起更换被褥。

　　入冬后，榻上就铺了一层厚厚的毛垫，但刚坐上去不免还有些凉意，他便让烟尘躺在自己身上，权当靠垫。

　　换上了干净的衣物，她这才肆无忌惮地任他抱着。

　　“阿樾，好疼……”

　　其实这样的疼痛并非不能忍，她以前也是这么生忍过来的。

　　可这段时间被他护得这么好，愣是一点伤都没受过，忽然来这么一下，着实是打得她措手不及。

　　此刻靠在他怀里，她便疼得忍不住想掉眼泪，想向他倾诉。

　　九方樾将她额间的虚汗拭去，安抚般亲吻她的眉眼。

　　他将温热的大掌放在她的腹部，有规律地揉着。

　　他特地找蓝珂学过手法：“有没有好一点？”

　　烟尘将手搭在他的手臂上，点了点头，又摇头。

　　刚觉得好了些，又一阵坠痛感传来，她抓着他的手臂，开始有些语无伦次，带着哭腔道：“阿樾，呜……好疼……真的好疼……”

　　“栩栩乖，我们再忍忍……”九方樾轻声哄着她，却抿着唇，面色极差。

　　看着小娘子疼成这样，他也跟着心疼。

　　可再心疼，却不能替她去受这份苦，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我让皎月去煎副止疼的药好不好？”

　　是药三分毒，何况是这样止疼的药，难免会令人依赖上。

　　他本不想出此下策，可看到她这般难受，他根本别无他法。

　　倒是烟尘自个儿不愿意：“我不喝……我能忍……”

　　本就疼痛难忍，嘴上还得遭罪，她实在不愿。

　　烟尘念叨着不要，九方樾自然不会强求，哄道：“好好好，不喝药，我们不喝药。”

　　他扬声问道：“红糖水可煮好了？”

　　这时才有丫鬟端着盘子姗姗来迟：“红糖水来了。”

　　九方樾见她推门进来，吩咐人将盘子放在一旁的桌上，便叫她退下了。

　　九方樾将小娘子放到贵妃榻上，手臂垫在她后背处，环着她，又叫她拿了个汤婆子捂在肚子上，这才端起红糖水。

　　烟尘看着那一碗红里透黑，以为是药，委屈巴巴地喊着不喝。

　　“这是红糖水，是甜的。”九方樾吹凉了些才送到她嘴边，哄着她喝下去。

　　烟尘抿了一口，确定是甜的，这才乖乖喝了下去。

　　一碗暖暖的红糖水下肚，确实能感觉到疼痛有些缓解，但也只是片刻，待暖意消散，烟尘又开始浑身难受，九方樾一刻不停地替她揉着小腹。

　　等皎月将被褥换好，又将火盆移回里间，九方樾这才抱着烟尘回到里间。

　　新被褥凉，好在皎月机灵，事先在被窝里塞了两个汤婆子，九方樾摸着被窝有些暖，这才将小娘子放回床上。

　　烟尘一躺下，整个人不自觉地便蜷缩起来，背对着九方樾。

　　他寻到她紧紧握着的手，小心翼翼地抚摸着，直到她放松下来。

　　九方樾摊开烟尘的手掌，这才发现她的掌心已被自己的指甲戳出了十个印子。

　　他心疼地抚过那些印子，将小娘子的手捂暖后，大掌才寻到她的小腹，轻轻揉着。

　　烟尘整夜都没怎么睡好，整个人都倍感乏力，可只要她困意上头，便会被疼痛拉回思绪。

　　“阿樾……”她贴近他，越发委屈，“我想睡觉，可是好疼……”

　　九方樾倒还向蓝珂学过一个能缓解疼痛的穴位，只是以小娘子现在的状况，按揉起来也会感到疼痛。

　　权衡之下，他还是将小娘子翻了过来，让她趴在床上，道：“栩栩乖，忍着点疼好不好？忍过这一下便会好多了。”

　　“阿樾，你、你要做什么？”烟尘有些不解。

　　“我替你按揉穴位，缓解腹痛，好让你不这么难受。”九方樾将手掌放在她的后腰处揉搓着。

　　烟尘听他这么说，放松了下来，乖乖趴在枕头上，恹恹道：“我能忍，你来吧……”　

　　她本以为九方樾所说的穴位在背后，都已做好了准备，没想到的是，待他将她后腰处搓热之后，又将她翻了回来。

　　烟尘躺平，有些疑惑地看着他的手在自己的肚子上比划了一下。

　　脐下四寸，正中线左右旁开两寸。九方樾准确寻到归来穴的位置，先是在表面轻轻揉了揉。

“栩栩，很快的，忍一忍便好。”

他语气中带着一丝哄骗，奈何烟尘根本无法思考，迷迷糊糊点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