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渐渐爬起,不知不觉,山林里洒落一片银辉。
唯安独立山峦之巅望着温客行的举动。
他还要烦多久?唉!人间的生离死别不是很正常吗?
纵然不舍,但活人无论如何都不该为了死人放弃接续下去的人生。
想报仇也好,追寻幸福也罢,哪怕只是品味相思,也要人活着才能办到。
摇摇头,她取了琴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弦。
曲不成调,却自有音律,琴声像在对应夜幕上的繁星,每一颗星都有一段故事,都有属于它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
唯安弹着弹着,想到她下了山后不但只没走,还鬼使神差的换上女装原路返回。
随着心绪起伏,琴声也不停转捩,渐渐的低缓,柔和像三月时那吹绿了大地的春风。
*
温客行“如果此刻能有壶酒就好了!”
温客行的话声飘飘渺渺,容进琴音里。
温客行“可惜…我太奢望了。”
唯安.“那倒未必。”
温客行“你这身打扮真好看!”
唯安.“皮囊而已。”
唯安.“我知道一个地方藏着世间少有的美酒。”
温客行“深山野林也有酿酒人?”
唯安.“美酒未必出自人手。”
落下最后一缕音律,她拔腿奔向山林更深处。
温客行“唯安——”
他阻止不及,眼看她跑得无影无踪。
温客行“不会迷路吧?”
他忘不了她使出迷踪步的可怕缺点。
不过她刚才好像没使轻功,只是单纯的快跑,应该没事。
看着她遗下的琴,他顿了顿,取过琴,接续诉说人生百态的曲调。
*
捉住散落林间的最后一丝余音,他弹出了平和的一曲。
好似夏日的午后,热得人懒洋洋,半倚在长榻上,素手摇扇,带来似有若无的风。
什么才是真实?他还不能完全确定,但他知道,走到退无可退的地步便毋须再退。
琴音一转,带着萧飒冲破了山林,直入云霄,像一柄常年不出鞘的剑,光芒乍现,森寒冷厉,划破了天际。
正好,唯安削了几只木瓶,装了酒回来。
人未到,那股悠扬的酒香已醉人心魂。
按下最后一个音,他站了起来。
温客行“好酒。”
唯安.“当然好,我师父最爱喝了。”
她递了只木瓶给他。
温客行深嗅一口,陶醉的眯了眼。
温客行“这到底是什么酒?竟比皇廷御液更香醇。”
唯安.“猴儿酒。”
唯安.“几年前我找到的,常常去跟那些猴儿抢酒喝,后来我见猴儿可怜,便不再去了。也幸亏没了我这只馋猫,猴儿洞里的酒又积了不少,你今日才有口福一享这世间美味。”
*
叶白衣“我叶白衣也太倒霉了!人收徒弟,我也收徒弟,别人的徒弟聪明又伶俐,我家徒弟剽悍又固执;别人的徒弟要为师父做牛做马,我这师父却得替徒弟做马做牛,苍天啊,开开眼吧!”
说话的叶白衣鹤发童颜,一身说不出的仙风道骨。
如果他没有把整张脸皱得像颗包子,就更完美了。
看看地上被他的迷烟迷昏过去的温客行和唯安,他一边碎碎念着,一边替温客行检查伤口,脸色黑得像块炭。
叶白衣“鬼丫头!当处为师叫你穿女装你死都不肯!今天却为了个臭小子穿得这么漂亮。”
师父比不上野男人,叶白衣觉得自己好可怜。
愤愤不平的老男人依依不舍从怀里掏出一只锦盒。
叶白衣“当我炼药容易啊?天底下就两颗,一颗给了容炫,剩下这一颗…臭小子,我一见你就讨厌,论文,你比不上秦怀章徒弟,论武,你给我提鞋都不配,只是长了张小白脸骗我安儿…呜呜呜,不给我喝的猴儿酒居然都送你嘴里了,这什么世道啊?!”
越想越气,叶白衣把锦盒再塞回怀里,顺道踹了温客行两脚。
叶白衣“让你骗我安儿,让你骗安儿跟我抢酒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