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当予你喜乐

不知过了多久，蓝曦臣终于能从混沌中理出一丝神智。

  忘机方才是叫他……兄长？

  忘机恢复了？

  说不清一瞬间涌上来的到底是什么情绪，只知在高兴惊喜之下还有另一层情绪迫着他，方寸大乱，反身推开了门，还未站定，他猛地又转过身去将门砰地砸上了。

  ——蓝忘机衣裳才穿了一半，虽急急拉了锦被遮住，却难免泄了一瞬春光。

蓝湛——蓝忘机兄长……？！！！

蓝涣——蓝曦臣抱歉，兄长并非有意……忘机，你是清醒了吗？

蓝湛——蓝忘机嗯。

  身后悉悉索索一会儿，许是方才惊吓的余韵尚未散尽，心中竟有种说不出的紧张。

蓝湛——蓝忘机兄长，我好了。

  蓝曦臣转过身，此时的蓝忘机已经衣衫整齐，就连原本湿漉漉的长发都绾起了，抹额也佩得端正。

  蓝忘机俯身一揖，万分庄重地请罪。

蓝湛——蓝忘机忘机大意中了妖物咒术，两日来疯言疯语恐给兄长造成不少困扰，还请兄长责罚。

蓝涣——蓝曦臣无妨，并没有什么困扰，便有些许不妥之处，也非是你刻意为之，不必为之挂心。

  蓝曦臣托住蓝忘机的双臂将人引至案几边坐下，却又在落坐时下意识地挪开了距离。

  蓝忘机将他不自知的疏远收入眼中，掩在袖中的长指微蜷，抿紧了唇却只是抬手倒了一杯茶水推过去。

蓝湛——蓝忘机兄长。

蓝涣——蓝曦臣嗯……忘机，你先前在书坊中遇到的究竟是个什么邪祟？

蓝湛——蓝忘机是个小妖精，本体是戏折，非是什么古籍孤本，只是近两年才有的时兴折子，想是聚集人们太多念力机缘巧合而成的，我已经将它度化了。

蓝涣——蓝曦臣折子你可带回来了？书坊管事说除了你不曾有旁人见过。

蓝湛——蓝忘机带回来了，便在静室。

  一个才两年不到的寻常折子竟能生灵成妖，他当时还觉得稀奇翻看了两遍，只是那折子确实没什么不同寻常的，可提及的不过是里面故事哀婉动人，再有便是字迹瞧着眼熟——本来想不起来，直到看见书坊的主人是聂怀桑，才想起那是聂怀桑的字。

  时移世易，似乎所有人都在变得不同，难以预料，包括聂怀桑，也包括他面前正心不在焉摩挲着茶杯的，他的兄长。

蓝涣——蓝曦臣我已经去信，结拜一事就此作罢，日后不再提起……

蓝湛——蓝忘机是因为我么？

蓝涣——蓝曦臣是，也不是。

  蓝曦臣放了杯子，正色道。

蓝涣——蓝曦臣忘机你是知道的，射日之征时金子轩与江家姑娘的那场闹剧过后金子轩便对江姑娘上了心，金夫人也从来极看好江姑娘，再加上魏公子之势，两家联姻不过是早晚的事，如此一来我蓝氏与聂氏便势孤力薄，再者金氏宗主借年长之势屡屡施压，他身体康健，即便日后金子轩可继任，实权只怕仍捏在他手中，而金光瑶与他却不可长久共存，结拜一事我考虑良久，抬高金光瑶的名望身份，日后也好拿捏……不过叔父说得也有理，金氏内部阴私太多，掺进去便难善身，更何况叔父不喜，又让你受委屈，此计着实得不偿失。

蓝涣——蓝曦臣忘机，此事上是我错得太过，我是你兄长，自当予你喜乐，你在我面前也可坦率些、任性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