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光（八）

从大门进去，姜南笙很快找到地方。沈承泽一直没出来，只在手机上发过来大门的密码，让他一路上三楼。姜南笙以为他会遇到什么人，意料之外的，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到了沈承泽说的房间，姜南笙推开门。里面昏暗得要缓一下才能看见面前东西的影子，唯一的光源来自门正对着的墙上的投影。沈承泽好像在中间的沙发上，被沙发的背影挡住，隐约只露出一个头。

只是投屏上的画面让他不知所措，或者说疑惑。

沈承泽竟然在翻看他从前的物料。

他又想干嘛？

“来了。”沈承泽一直盯着投影，目不转睛，可是却没来由的让姜南笙多了几分慌乱。他不怕沈承泽，只怕沈承泽这个疯子对他们也想做什么。

生活在聚光灯下的人一言一行本就会被放大，不止会被放大，还会被造谣陷害。谣言本就可怕，三人成虎，更何况背后还有沈承泽这样的资本推动。

姜南笙搞不懂他想做什么，只能小心应对。

“关上门吧。今天就我们两个人。”沈承泽坐在沙发上，转过头看向姜南笙，黑夜之中忽然咧嘴笑了笑，“过来坐啊。”

姜南笙只把门轻轻掩了过去，没有关上。见惯了平日里无所畏惧戏弄他的沈承泽，再见这一面的沈承泽，他心里的不安只增不减。

他坐在沙发另一边，沈承泽坐在沙发的中间，空气中弥漫着淡淡地烟酒味，他好像在这个屋子里呆了挺久的。白屏上投影的是他过去的三年里最美好的回忆。

他在屏幕上看见了好多人，小马哥、耀文、三爷、丁儿、真源、贺儿、宋文嘉、天泽 ……他还看见了自己，还是小小一只，就比一米六的刘耀文高上一点的姜南笙。

“姜南笙，我好像从没看见你笑过。”沈承泽看见屏幕上姜南笙的笑了，可是再看坐在自己身边的姜南笙——古井无波，他看着屏幕里的人，仿佛再看另一个人从前的往事。

像一坛死水，或者说只对他是这样的。

姜南笙却笑了，低头轻笑了一声，那个笑声里没有丝毫的快乐，更像是扯出来的嘲讽，更像是哭泣，没有视频里的快乐，只有无尽的压抑。

“我该怎么对你笑？泽少？”明明是针锋相对、恨不得他落入泥潭、被人人泼上污水的始作俑者，现在却在怪他怎么不对他笑？这是不是有点过于嘲讽了？

“泽少，我是人，不是神。”没那么伟大，也没那么圣母心。

姜南笙看着孤独地坐在沙发上的人，心里忽然就升腾起了报复的快意和同情。但这点同情不过一瞬，在他心里微小到很快就过去。

“谢谢泽少那天的帮忙，我来了，按照你说的，答应给我东西该给我了。”

沈承泽目光阴翳，忽然转向姜南笙，恢复了平日里的样子。他看向姜南笙，嘲笑道：“怎么，坐得离我这么远？怕我做什么？”

姜南笙对上沈承泽的目光，连嘲讽的笑都扯不出来，“我怕你让我跟你上床。不过这种犯法的事，为了泽少你的安全和名声着想，还是保持一定距离比较好。”

“安全和名声？”沈承泽觉得这两个词用在他身上多少可笑了。

“上次感谢泽少的帮助，如果有什么在我能做到的范围内的，泽少请说。”姜南笙忽然觉得自己虚伪至极，这种虚以委蛇的话竟然现在也能从他的口中说出来。没来由的，对自己感到一阵恶心。

沈承泽关了投影，整个房间里顿时陷入一片昏暗，只有门边的缝里透出一点的光。姜南笙忽然绷紧了神经，和这个人打交道，真的会耗费他十二分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