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3 七次

第五天。

“嗯？你想知道蓝的那个怪物一样的姿态是什么？”

“嗯。”

在猎人协会的藏书室中，黯突然向九唯提出了这个问题。

九唯合上了手上的教材，沉思了一小会，然后正对着黯，黯知道这是九唯打算开始认真讲一些难以理解的理论。

“那我先问了，你知道命令方块吗？”

“知道，是被称为第一神造物的传说物品吧，以前因为好奇而问过蓝，他是这样跟我说的。”

“那你应该也知道传说中一共有三个命令方块吧，粒子式命令方块，便携式命令方块，还有一个定点式命令方块，不过这并不是传说，命令方块确实有三个，而且它们的存在形式也同传说中一样，粒子式命令方块自主选择宿主，便携式命令方块从百年前便被守护者，也就是蓝的老师黑音持有，而定点式命令方块，根据测算也确实是在末界，只不过末界的传送门至今没有被人找到，导致我们无法进行实物的确认。”

九唯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一张纸放在桌上，然后在上面分别画上了三幅简笔画，一个身体中间有着点状方块的青年，一个拿着小方块的女子，一个放着大方块的浮岛。

“三个命令方块都会给予使用者超出常人的力量，这种力量被称为指令粒子。”

“指令？”

九唯摇了摇手指，示意黯的这种说法是错误的。

“是指令粒子，不是指令，指令是世界运行规律的基石，所有人都可以通过一定指令来完成一些现实中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不过使用指令是要付出极大的代价的……”

“我知道，要支付像是灵魂、意识、肉体之类的属于自己本身的一些代价吧，不过，指令也是这样的吗？蓝跟我说的时候是使用命令方块才会付出这样的代价。”

“这个……应该是蓝当时觉得你很烦，就笼统的讲了一下吧，不过他说的并没有错，命令方块的使用确实是要付出这样的代价的，不过使用命令方块实际上就是使用指令粒子，命令方块说白了就是指令粒子的容器，整整发挥作用的东西其实是里面的指令粒子。”

说着，九唯又在纸上画下了一个简单的方块，然后在里面点上了许多点。

“世界上所有的指令都可以通过指令粒子来实现，而且所需付出的代价更少，像是凭空造物，如果使用指令想要凭空造物的话，就算只是一个苹果，也要付出半身不遂打底的代价，而使用指令粒子的话就可以只需付出身受重伤或者是少几个肢体这样的代价，不过想要这样使用指令粒子，需要达成一些我也不知道的条件，所以说指令粒子的一般使用方法就只有两种，那就是粒子重构和粒子融合，而你那天看到的那个怪物姿态，便是属于蓝的粒子融合。”

粒子融合……

新的名词出现，而黯却感不到陌生，反而是一种绞痛的悲伤，一种不属于她的，仿佛来着久远的以前的悲伤。

“说到这里，你应该知道蓝的身体里有什么了吧。”

“是……粒子式命令方块，对吧。”

“嗯，他就是这个时代的粒子式命令方块的宿主。”

九唯拿起笔，在青年的边上写下了蓝的名字。

“先从粒子重构开始吧，粒子重构的原理很简单，指令粒子会扫描使用者的身体，确定使用者身体的构成，然后生成最适合使用者的其他生物的构成粒子，然后将其强行替换掉使用者身体构成中的部分构成，通过这种方法扩大人体构成的粒子间隙，使使用者的粒子控制量增加，同时还可以使用所替换的生物所能使用的特殊粒子，但同样的，这也是有代价的。”

九唯拿起一块橡皮，擦掉了纸上青年的一点线条。

“粒子重构会使使用者身体的部分构成粒子被替代，而重构是有时间的，时间结束后，替代你身体部分的粒子会消失，但那些被替代掉的构成粒子会怎么样呢。”

“……就直接消失了……”

“对，那些被替代掉的构成粒子就会彻底的消失，人的身体会在一瞬间里感受到身体中无数地方被活生生割去的痛苦，千刀万剐的疼痛同时涌上意识……所幸的是身体构成粒子的消失还能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治愈，这些伤口也不会对未来会有什么影响。”

她又把那些被她擦掉的地方画了回去。

“但，粒子融合就完全不一样了，如果说粒子重构是让你暂时拥有你所指向的生物的一部分特性，那粒子融合就是让你暂时的彻底成为你所指向的生物，同时拥有它全部的特性和你自己的力量……”

“那岂不是！”

“看来你自己也想到了啊。”

这次九唯拿出了一支水笔，从上到下的慢慢涂满了整个青年。

“粒子融合的本质是将使用者的构成粒子和所指向生物的构成粒子进行融合，每次的融合都会使部分的构成粒子彻底转变成指向生物的构成粒子，这个转变是不可逆的，而且你也知道的，构成粒子的转变同时也会影响到灵魂与意识，三者的关系密不可分，构成被同化的同时，灵魂也会被同化，根据我们的预估，一个人最多只能承受十次粒子重构的改变，一旦十次融合结束，使用者将就会彻底变成只懂得毁灭的怪物。”

水笔一钩，画出一个怪物的尖角。

“那蓝他……”

黯回溯了一下自己的记忆，把蓝那样怪物姿态的情况数了一下。

与金髅猪人战斗时那雷之狂鬼的姿态，还有五天前那展现出来的狂躁恶鬼的姿态。

“就我见到的，已经两次了。”

“两次了，那大概也就两次吧，至少在你和蓝接触前，我们并没有得到蓝使用粒子融合的消息。”

“嗯……”

黯的脸上有些僵硬，不止是在难受还是在想些什么。

“其实，在下界讨伐战前，蓝还是不知道自己是粒子式命令方块的宿主，直到在那场战斗中，蓝也和你说了，随着粒子的团灭，师长的死去，他也进行了他的第四次意识膨胀，当时的他，出现了跟你一样的情况，在意识膨胀的同时，身体出现了粒子重构的现象，所以……”

九唯忽然凑近了黯，眼瞳里闪过了一丝质疑和尖锐。

“在那场战斗中消失的，原本属于黑音的便携式命令方块，是在你手上……或是应该说是在你身体里吧，黯。”

“……”

黯没有退后，也没有逃避九唯的视线，她只是按住了自己的心口，然后点了点头。

“如果是那个橙色的方块的话，是的，她就在我身体里。”

“啊啊啊，那就对了嘛，我的感知怎么可能对一个粒子刚入门的萌新没有呢，果然不是我的问题。”

椅子往后一滑，九唯一下子又恢复了平时随性的样子，刚刚那刺痛的尖锐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这个事情，能别跟蓝说吗？”

“他估计早就知道了，那天你那么明显的粒子重构，只要是知道的人百分百都可以看得出来……你在担心蓝会把他拿回去，你就不要这样想了，在你强大到一定程度之前，你的存在是需要这个方块来维持的吧。”

“诶？你怎么……”

“一点点简单的推理而已，不只是我，蓝和方舟估计也已经知道了，你不是纯粹的人类这件事。”

“唔……”

“你别难过啊，我们可是把你当做和我们一样的人来看待的，构成再构生物除了天生能够使用特殊粒子和有些比价特殊的特征之外，其实也普通人类没有任何的区别，你就不要因为这个而感到自卑了。”

“……嗯，谢谢……那个，九唯姐，我现在想学一样东西。”

“哦？什么？”

黯看着自己的手掌，然后慢慢的攥成一个拳头。

我必须变强，不能再让蓝用粒子融合了。

为此，我可以付出我的所有，甚至是……

“我想学粒子融合。”

……

“跟你想的一样。”

“你不是也猜到了吗。”

“……”

红石通讯器的另外一头没了声音，蓝知道他已经挂断了，便也放下了通讯器，双眼看向了窗外。

写有粒子重构指令的纸张已经被我烧了，就算是九唯也不可能记下那只有命令方块持有者才看得懂的文字，粒子重构就此失传，她不该替我承担这种未来，她必须作为最后的手段，来阻止我的失控。

“咳……”

心脏猛地一震，蓝强行咽下了涌上的鲜血，他伸出左手，把袖口挽起，一排青黑色的鳞片排布在他的大臂上，配合上手臂上那密密麻麻的伤口，看上去略显恐怖。

“还有七次……希望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