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蜜穗禾21

　　彦佑看出了穗禾眼里的疲惫，心疼极了，走上前温言道：“你累了，要不就先在此休息吧，其他事情我来做。”

　　穗禾正欲拒绝，却被邝露打断了，“仙上，行宫离璇玑宫甚远，你就先在此休息吧，偏殿我都已经打理妥当了。”

　　“那好，有什么事叫我便可。”

　　“是。”邝露领着穗禾去了偏殿，润玉此间便留彦佑照顾，想来不会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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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平候府

　　入夜微澜，穗禾站在后院小亭中望着府上满目的红色，此乃凤凰花灯，每年花灯节只有淮梧能见到这番景致。

　　忽感一阵微风自耳边拂过，穗禾意兴阑珊地转身看去，但见一白衫之人正站在廊下，清辉朗朗，皎皎如月，形容他再适合不过。

　　“你来啦。”

　　穗禾脸上难掩喜色，疾步走到他的身边，拉着他走进亭中坐下，今日她特意遣散府中人，为的就是等他来。

　　“今日花灯节，我就知道你会来。”

　　润玉享受地看着穗禾的笑脸，轻笑道：“你是特意在等我？”

　　“自然，这许多年过去了，你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走我早已摸清，花灯节过了无数次，你从未缺席过。”

　　润玉闻言笑得更开怀了，不过今日的穗禾说话要比以前更多，那双琉璃般的眸子里似乎藏着心事。

　　“禾儿有心事？”

　　这个称呼是穗禾特许的，整个淮梧国除了南平候还没有谁有此等殊荣。

　　“嗯。”穗禾顿了顿，继续说道：“花灯节过后我便要同新兵将士一起前往边外驻守了，凉虢人狡诈，必然多战事，这一去便是不知年岁，再见你应该也很难吧。”

　　润玉哑然，没有回答，看向穗禾的眼里总有几分压抑，有些话他难以言说。

　　他能来此处与她短短说上几句话，大多还是因着锦觅的缘故，于礼他不该出现，可于情他还是贪心。

　　穗禾柔柔地望向润玉，唇角轻扬，笑意浅浅，见他不回答，视线攸而落在院中的凤凰花灯上，眼含眷恋。

　　从遇见时起，她就从未问过有关他的任何事，只因她清楚他不是普通人，今夜过后，她不会记得他的姓名，模样，声音，甚至连记忆也都是模糊的。

　　润玉不善言辞，见到穗禾感怀，以为是她不忍和亲人分别，出声安慰道：“无论前路有多难，我相信以你的能力，成功的那一日不会来的太迟，届时等你回来，一切都还会是原来的样子。”

　　“当真？”

　　“当真。”

　　“那等我回来，你来找我，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一个不能与人说出口的秘密。”穗禾抬眼深深凝视着润玉，盼望着他能应下。

　　“好。”

　　一个字足矣！

　　吱呀一声，偏殿的大门被推开，穗禾猛然睁开眼，从梦中惊醒，转头见着来人，是邝露。

　　“仙上，你已然睡了许久，是否是身体不适，岐黄仙官正在外边，需不需要……”

　　“不必。”穗禾摆了摆手，坐起身来，用食指揉按着太阳穴，方才那梦是凡间历劫的记忆，还真如彦佑所说……

　　“你方才说岐黄仙官来了？”

　　“是啊，是天帝陛下特意下旨遣仙官来为殿下疗伤……”

　　穗禾冷哼一声，讽道：“是想等人死了，收尸吧，他醒了？”

　　邝露点头，“殿下已经醒了，天帝和水神也来过，不知说了什么，如今殿下深陷丧母之痛，将自己关在房中，谁也不见。”

　　穗禾抬眼看了一眼身侧的邝露，眼里意味不明，她喜欢润玉。

　　邝露低着头，不敢直视穗禾的眼睛，“仙上……”

　　“别紧张，他既然醒了，便无事了，璇玑宫本神不便多留，你且顾好你家殿下。”

　　说着话，穗禾起身往门外走去，正待她伸手想要推门出去，门却开了，抬眼去看去，四目相对，她的手顿在了半空，背脊挺拔得有些僵直。

　　“殿下。”

　　润玉“嗯”了一声，邝露垂首退了出去，整个殿上就只剩下润玉和穗禾两人，气氛变得有些许微妙。

　　穗禾正待退后，手腕却被润玉施力一攥，身体瞬间被束缚进一个有力的怀抱，穗禾怔然，许久没有缓过神来。

　　润玉带着穗禾落入殿中，大门关闭，穗禾回过神来，想要格开他来，却是徒劳，“你……”

　　她话还未说完，便听得润玉略带哭腔的话在耳边响起，“禾儿，你终于回来了，润玉现在只有你了，娘亲没了，是我害了她。”

　　穗禾安静下来不再挣扎，任由润玉抱着，听着他的哭诉，安慰的话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不知过了多久，润玉方才缓缓放开手，退后几步，站在离穗禾一臂之远的地方，紧紧地盯着她，轻抿薄唇，许久，长出一口气道：“你还会是她吗？”

　　穗禾定了定心神，低垂眼眸，掩下眼底的情绪，淡道：“本神与她从来都是同一个人，历劫时大殿对本神多有照拂，本神很感激，出手相救也是应当。”

　　话罢，润玉呼吸一滞，仿佛有些出乎意料的意料之中，她承认凡间一切，可她永远也不会承认对他的感情。

　　“原来如此。”润玉轻轻一笑，淡入风里。

　　在他转身离开的那一刻，穗禾不知为何竟红了眼睛，她的手松了紧，紧了松，三番两次纠结难下。

　　最后的最后，穗禾还是拉住了润玉，看着他落寞清冷的背影，沉声道：“润玉，你不恨我吗？你，还有你娘亲，我皆有利用，帮你也不是全然真心，你这么聪明，为何还要找我？”

　　润玉低低地笑着，许久，方道：“这个问题我已然问了自己不知多少遍，答案也一直在我心里，我不恨你，这一切是我心甘情愿，我和娘亲的悲剧皆是因为那人而起，与你无关。”

　　他回转头看着身后的穗禾，眼底幽黑一片。

　　不屈的眼神，凌厉嚣张的凤眼，几千年来，似乎是从未变过，凡间的那个穗禾已经不在了。

　　“我帮你，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送到你的面前，等到尘埃落定之时，我只有一个请求，鸟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