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人生·时光

后来才知道，人这一生，演的是独角戏。

十月的阳光不轻不燥，温温柔柔撒在发顶，抚过早间的风，轻数脚下后退的格子，余光里车辆飞驰，与烟尘争夺快与慢的相遇。兀然几声雀鸟清鸣，我抬眼寻迹，在枝桠上留下的影子模糊不清。一样平静的岁月，本就应该有一样静好的人。又何苦这般无情。

一通电话，宣布了一个生命的终止，一条线的决对平直……

“小宇，我有事要回乡下三天，桌子上给你放了两百元，你自己……”

我打断母亲的话，一股恐慌挟持着喉咙，屏住气问出声:“外公他怎么了？”

一句话，无非两个结果。

屏幕那边默了一瞬。

“你外公啊……他老了……”

栏杆外停留的燕雀，被一折冷风呵斥，忽而扑翅离开此地的是非。一个人失神站在走廊，呜咽了半晌也没说出话。

人世间悲欢太多，这边是棺材白绫哭啼，那边是花轿红衣恭喜。到底是不相通的。思绪被风扯乱，理不清哪里是始，哪里是终。

日历台上的十月四号被红笔无限拉长。我不明白，明明前几天都可以下床散步的人，明明昨晚都在报平安的人，明明说好了要亲自送我去高中的人，怎么就这么轻易向死亡妥协了。

时间好似白驹过隙转瞬即逝，还没曾真正享受青春就即将结束，我拼命抓住那流逝的时光，却发现如用抓了一把沙子，飞速向下滑落。

什么时候觉得时光流逝呢？

大概是夜晚坐在窗边，观赏着窗外的美景，皎皎月光洒落人间，引出无限思绪，从未有过的静谧或许才能引出那从未有过的珍惜。那时才会细细回想，原来一天竟如此之快，时间竟如此之快。

大概是坐在车上观看这窗外的无限风光，一切都在变，在变好，在变坏，这是才发现，时间竟如此之快。

我开始迷茫，我成长的时间会让我去尽情追赶时间吗？我还有多少光阴可以虚度?好像没有了。

原来，时间不是π，有无数的小数，时间是有限的，在有限的时间我们该怎么做呢？我还在想，还在追寻时间，失去的或者是过去的。

人说，天上的每颗星子，都为逝者灵魂所寄居。因此世上没有绝对消失而不留余迹。可自爷爷去世后，我一次都没梦见过他。那段岁月似是被人偷去，又似乎永远如初清晰。墨里没有画下星星，或许是因为城市高楼，华灯初上，所以看不见吧。

我是一个念旧的人，也很自私。总希望时针能够停止转动，天真地以为可以留下一些东西，以为可以回到最初的无虑。我贪恋世间一切美好，渴求事物在昼夜更替里始终如一。可有些东西，自己说了不算。

他到底还是从我的生命里消失了，再见都没来得及说一句。岁月流转里，失去的人越来越多，背影缥缈在时间的沙漠，前路黄沙，不能回头。大概到最后，人人都退场了，只留自己在台上独自演戏，抛去种种灯光华丽，这才是人生的本质。都是过客罢了。我亦是。

雁鸣山林，白净的云空被笔画过一条弧线，后又擦掉，余留空白。日子还是这般过，无穷无尽，未来还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