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所有家当就是腰间挂的几个锦囊,还有个装尸毒粉的乾坤袋。薛洋翻来覆去探了个遍,表情越来越难看。
但见他手腕微翻,“唰”的一声亮出了把利剑,细看剑身云纹,正是降灾。
薛洋回想起那只被他心心念念置在胸口的锁灵囊被避尘挑在剑尖时的情景,不禁神色阴戾,青筋痉挛。他低喝一声猛地抬臂挥下,身边的桌子立刻“咔嚓”被劈了个对半。
捏着剑柄的指尖略微发白,薛洋满腔怒气与不甘却尽数打散在棉花上。他沉默了半晌,而后双肩微垮,膝窝一弯又跌坐回凳子上。
环境随之寂静无声,连空气中的尘埃都垂垂落下,不敢妄动。
无力所带来的虚脱灌满在他流动的血液。薛洋心里清楚,那个锁灵囊他根本抢不回来。
即便他抢回来了,即便他再为锁灵囊奔波等待八年,十八年,八十年,也等不了迷茫退却,等不了问题不攻自破,等不到不愿回头的人。
此时仿若整个世界都忘记了时间,远空白云停止聚散,青山溪水停止流动,飞燕栖在枝头,夏风不破而逝。分明万物皆醒,却不约而合地保持缄默。
薛洋则与天地分为两个世界。他如一座被抽去灵魂的磐石,木然而枯槁,彷徨而无依,少年特有的意气风发,不知何时在他身上隐匿了影子。
薛洋的气息轻微而绵长,而他现在到底在想什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缓缓的脚步声踏来。
薛洋这才恍然清醒,高度的警惕心让他迅速屏息拿稳降灾,不动声色地站起移身至门边。听见那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竟没来由的觉得来人有几分熟悉。
这个念头尚未清晰,那人已近至门口。薛洋刚不假思索将剑刃推出去,他的余光便瞥到了跨过破门槛的鞋尖。
带着杀气的锋芒瞬间收紧,继而消散得无影无踪。
降灾只一刹便被他收到身后,薛洋左眼皮直跳,他勉强稳住身子,却仍觉得眼前场景天旋地转,耳边噪音嗡鸣不止。
来者白衣如旧,背负霜华,眼缠长布。
他翕动嘴唇,一时间只想抓着白衣道士的肩膀逼问: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薛洋直直盯着面前的人,密密麻麻的血丝瞬间布满了他的眼白,他的嘴角肌肉也变得异常酸涩。那句他八年来习惯性喃喃自语的名字,在这时被强行囫囵吞下咽喉,最终噗通落进心脏。
晓星尘对气息向来敏感,他只是略一停顿,便找准了薛洋所在的方向,随即出声询问道:
晓星尘你怎么了?我和阿箐听见你房里有很大的动静。
薛洋快要脱轨的理智被这一句及时拉了回来,他快速半敛双目,里里外外从上至下一言不发地打量着晓星尘。
晓星尘不语几秒后得不到回应。他疑惑地皱起眉头,并试着朝薛洋那边走了小半步。
薛洋道长。
薛洋终于慢条斯理地开口。他的面色看不出喜怒,发出的语调却是轻松如常,还不忘隐掉本音,透出几分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