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都在感慨此时时机不对,却又忍不住都在心中描摹起那糖人的样式来。
说来也奇,这点小事,往常疆姜断不会轻易放在心上,可这会子却觉得,若真要在此间久留,或许她离贪恋口腹之欲也不远了。
不过提起一个糖人,便叫人心生了期待。
聪慧的禹司凤也依旧不负众望,恰如疆姜的看重,同样半点没把这当成一句玩笑。
人间好地方处处有,既然要吃糖人,必然也不能草率,倘若一个地方的糖人不合口味,那多走几个地方去吃,倒也正合适。
——因为一个糖人而引发的千回百转。
氛围虽说正好,却并不长久,毕竟此地特殊,疆姜又收了结界,不一会儿便有妖兽杀来。
再过佳期如梦,美好也终究要被打破,禹司凤抽出佩剑,以雷霆万钧的架势快剑乱斩,切白菜般的处置了妖兽。
两场架打完,禹司凤心神已定,飞回疆姜身侧。
禹司凤对了,方才顾着欣喜,少说了一句。
禹司凤在我临近苏醒前,曾模糊听到句“大道三千,天地缘法,非人力可为,只等她历劫归来”。
禹司凤可惜那时我已渐离渐远,没能看清是什么人说的,只大略听出有些南方口音。
疆姜默默将此话品了品。
大道三千,无有高下,天地缘法,顺其自然。
非人力可为,便是天意如此,恰在当时当刻,恰是她疆姜。
如此多的巧合凑在一起,她恰好也是个神仙,又恰好这边扎堆下凡历劫的几位相得益彰,才生了这样一场因缘际会,这才真是渡劫都渡到一块儿了。
但知道是渡劫后,疆姜心中还是松了口气,逐渐贯透了既来之则安之,顺其自然的心态,杂念全无,彻底放任自己在此间好好渡劫。
说得出这样的言辞,又略微有些口音,还和他们这群人走的近的,想来只有那一人了。
不愧是天上地下,无所不知,深得元始天尊喜爱,教得出那样徒弟的老神仙。
疆姜有这样一群同僚,即便身处异世,也足让我心安定。
疆姜那位老神仙,应当是真君的师父,玉鼎真人。
疆姜既然他也说了是来渡劫,想必十之八九如是,看来,我们这下真是同病相怜,扎堆一处了。
有这样一群同僚,别说疆姜安心,禹司凤也觉得踏实,神仙相处,处处强人,倒不似人间大宅勾心斗角,反而温馨可亲,足慰平生。
不怪疆姜如此令人亲近喜欢,他们那群神仙相互帮扶,共治三界,暖意潺潺,倒真让人心驰神往。
禹司凤是啊,扎堆到一处渡劫了。
禹司凤我只盼着离别那日,来的别太急……
禹司凤话越说越轻,最后几字几乎是吞进口里,又盼着疆姜留下,又舍不得她渡劫遭难。
正是盼也不敢盼。
疆姜大略听到几字,见禹司凤无意详言,便没追问,说回了正事。
疆姜来日方长,只管往前走就是。
疆姜你如今招式熟练,法力也深厚不少,此处妖兽皆非对手,离开这里指日可待。
禹司凤那你呢?
从前觉得疆姜分外忙碌,不知何时就要回天复命,禹司凤不敢问,也不敢说。
如今知晓疆姜另有波折,且二人同处这么久,不舍必然处处是,禹司凤不再那么容易止话。
莫说是疆姜肩上有责任,禹司凤也在不知不觉中,在对方或许都还不知晓的情况下,将对方的责任也放在了自己的肩头上。
他知道疆姜天规加身,不会遭骗,可心中的关切还是无声滋长,总想将她的路途问个分明,以求心安。
当然,若是能在一处,则最好不过。
可惜,现实总是处处设难。
疆姜我们如今说无关,却联系,我自然有心与你一处。
疆姜只是离泽宫不便女子出入,行事又多为排外,偷偷摸摸非我本意,倒无法与你久伴。
是啊,这才是问题。
离泽宫别说是不便,离泽宫宫规都快对女人退避三舍了。
动个心都是大罪,若是女子之身与禹司凤同进出,保不齐她俩能同为离泽宫追杀。
那便不止是暗通款曲动个心这种小事了,只怕保不齐名誉扫地,人间都待不下去。
禹司凤再三年半,便到了下山历练之时,那时便不必待在离泽宫了。
疆姜不成,我有约了。
禹司凤全身的汗毛都似乎在这一刻倒竖,风一吹,凉飕飕的。
禹司凤有约了?
禹司凤和,谁?
疆姜你也见过的,少阳山二小姐璇玑,我与她冥冥中联系颇深,得护着她。
是个女子。
禹司凤长舒了口气,毛发也随之乖顺下来。
禹司凤无妨,我们可一同前往。
想来褚璇玑与她姐姐同岁,想必是要一同历练,那位昊辰师兄和六师兄不知会不会同去,无论和谁一同,安全倒是可保,除却昊辰那边不太了解,其余人的性格倒是合得来。
快快的在心中略一估,觉得,也无伤大体。
疆姜那倒是也成,你若也愿,到时我便接了你,一同去寻她。
这话是好听,可就是听起来似乎有点怪,像是一剧之本拿错了似的。
但不影响这是一句让禹司凤极为开心的话。
禹司凤成。
不过是一同历练,多个人罢了,能与疆姜成行,旁的都无伤大雅。
应下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