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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磨(七)

琉璃:消磨

褚璇玑是个傻子。

所有人都这么认为,包括褚璇玑自己。

母亲因为她傻,对她格外关照

玲珑因为她傻,处处小心维护

父亲因为她傻,从不委以大任。

然一朝战神之力,万人加冠,前呼后拥。

歼灭离泽宫。

诛杀魔煞星。

世人知晓她傻,傻子有了战神之力,简直锦上添花。

于是她这个傻子,便相信了所谓的正义驱使,亲手杀了她的爱人。

可事实倒令人发笑,她竟不是傻子,只是天生迟钝,成了个傻子。

又被当成了斩妖除魔的工具。

只有司凤相信她,他明白她的迟钝,一点点细心的教导着她。

教她味道,教她道理。

教她辨别是非,教她相信自己的能力。

他一点一点,悄无声息的引领着褚璇玑步入了禹司凤的世界。

他毫无保留的相信,她还是像个傻子一样,兢兢业业履行着工具的职责,亲手,斩杀了他。

司凤的血是温热的,溅在手上却是滚烫的,于是褚璇玑这个傻子,总算在手刃爱人后治好了傻病。

忘情粉无色无味,璇玑将其抹于唇上。

她主动献唇,司凤怎么会拒绝。

情人间的吻,怎么会被他怀疑,

她却卑劣的,利用这深信不疑,将忘情药送与他。

桃树下的女子似乎极为疲惫,她揉了揉眼睛,竟有久违的困意。

璇玑将自己的身体比作一个沙漏,其间流逝的不是沙子,是她的生命。

自司凤醒后,以一种倾倒似的速度流逝。

身为战神,是不是快到死期也比他人更厉害些。她只要闭上眼睛,在心里默默的想着那个念头,便能清楚的看到自己的生命。

一百日。

可笑可笑,战神千千万万年的寿命,竟是被缩减成这么短的日子。

桃树下的女子睁开眼来,冷静的盯着桃花翩翩落下。

在司凤的怀里,她喜欢停留在靠近心脏的位置。闭上眼之后,听着他轻轻的呼吸落下,他怀里的味道很好闻,璇玑很喜欢。

天地间安静下来,她静静地感受着司凤的胸膛里,那颗鲜活的心脏,正稳健有力的跳动。

她轻轻地抚上那里,

就在这里,定坤刺穿了这里。

她早已失去了睡眠的能力,每每蜷在司凤怀中装睡,总是自虐般一遍遍回想。

汩汩而下的血将碧蓝的袍子染红,

司凤绝望的眼神。

她的脑袋总不灵光,记不住东西。

但对于这一幕,却像是刻入骨血般,每一个细节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常常回忆,不敢忘记。

这几日,司凤快乐的样子是她从未见过的。

所有美好的词汇都不能描述的几日,褚璇玑努力记下司凤每句话,每个眼神。

也当是,给自己留个念想。

没有司凤的三年,那样的滋味褚璇玑不想再经历一遍。

那是彻夜难眠的疼,是与世隔绝的痛。

滔天的悔意几乎将她淹没,

于是她自欺欺人,总不愿相信司凤是死在了自己的手里。

初识文时,

她便懂了人妖之间那条难以跨越的鸿沟,

即使倾尽时间与生命,

它的前途仍是一片黑暗。

作为战神的神器,定坤斩杀的人神妖数不其数,

威力无比,满是戾气。

她还是亲手将定坤送去了司凤心中,果断且狠绝。

好像她生来就是为了杀他的。

痛苦又有什么用?

没有什么办法能原谅自己了。

能给予她这与司凤厮磨的几日。

上天已是格外的恩赐。

于是褚璇玑有一个计划,她要在这一百日,让司凤成为人妖都尊敬的存在。

世人将会崇敬司凤,不会因为他是妖就欺辱他。

以褚璇玑的彻底消失为代价,

只要司凤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生活着。

她日日苦苦思索着以褚璇玑的死来换得司凤未来的计划,可她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昨夜司凤紧紧抱着她,向装睡的人诉说了一夜的心意。

“不要离开我,璇玑。”

“我一定会疯的。”

褚璇玑听了一夜,

才明白,

她千算万算,也算不出司凤对她的爱有多么深。

还好,还好…

还有忘情丹。

思及此

桃树下的女子露出满足的笑容。

“司凤,原谅我吧”

这几日

便权当是给我的馈赠吧。

 ————呜呜呜呜呜呜,槛外长江空自流,璇玑这献祭一样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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