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西奥多。”
我站在他旁边,与他持平,和他一样让手臂搭在石台上,将霍格沃茨这片土地的景色尽收眼底。
原野是青翠的绿,远处坐落的村庄是我们未知的领域。
我也正在踏向自己未知的领域。这是我第一次叫西奥多的名字,第一次这样轻松地和他打招呼。
他看见是我,露出点讶异的神色来,又很快地收回去了。他的嘴唇动了动,还是什么都没说。
“喏,给你的信。”我从口袋掏出那封折的整整齐齐的信来,连着那块手帕一起递给他。
“本来还在发愁是用猫头鹰还是当面直接给你,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感觉碰巧得不可思议。”
西奥多一声不吭地盯着我,我猜他是默许了这次对话的继续,于是说道:
“我要向你郑重道歉。对不起,西奥多,我不该不考虑你的情绪。”
他纤长的睫毛闪动了几下,海洋般的眸子倒映着我的影子。
“我先动摇了对你的一些肯定,差一点就和别人一起唾弃属于斯莱特林的你。”
“我没有考虑到你现实方面的因素,总是幻想你是麻瓜童话里养尊处优的王子——”
他对这个词露出不太理解的表情,我没有多余解释,只想着先把话一口气全说出来。
“我该承认,你是我想要好好珍惜的朋友。以前的我总有畏惧,总是小心着不被马尔福他们发现,但现在我不想那么做了,我想明目张胆和你做朋友。”
“即使你是个斯莱特林,我是个赫奇帕奇,我依然想和你一起做朋友会做的事。”
“西奥多,你愿意重新……重新做我的朋友吗?”
我伸出手去。就像他第一次在翻倒巷的时候把手递给我那样。
他低头望着那只手。额前碎碎的刘海被晚风吹得扬了起来,露出洁白的额头和两道英气的眉毛来。
良久良久,在我认为已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的时候,他伸出手来,紧紧握住了我那只因抬的时间过长而微微颤抖的手。
他的手带着他特有的冰凉,我回握着它,努力想要传递一些温度给他。
“这么说,我们和好啦!”
我再也忍不住笑意,这样牵动着嘴角向上的快乐表情,在此刻毫不遮拦地绽放出来。
“我也应该和你道歉。对不起。”
他这样说道。诺特式的简洁,但我理解他的意思。
心中的郁结被打开了,释放了这些天以来的一切阴霾。鼓足勇气的对话带来了意想不到的美好结局,美好到让我感觉有些失真。
这时候我就开始觉得写的信有点多余了,所以我说道:
“哦对,既然和好啦,那封信好像也没什么看的必要啦——”
但西奥多并不打算将它还给我,而是揣进了长袍里面的口袋中。
“没关系。我想收着。”他也扬起嘴角说,“友情的证明?”
谁说西奥多不会?谁说的?他简直太会了!
月亮爬上云梢,露出神秘的一角。星星开始闪亮起来了,洒向人间满地的碎钻。而太阳的温度留存在我们的手心,以及没有任何人察觉的脸庞。
第二天早餐时,赫敏送了口信过来,说是查理回信了,他很愿意收养诺伯。
“乔薇,你最近几天没和我们一起去海格的小屋,你简直不知道有多可怕!”
赫敏坐在我旁边,眉头紧锁着。
“怎么,诺伯又长大了吗?”我压低声音问她。
“比这还要糟糕——罗恩帮忙照顾它时,被它咬伤了,手指肿得老高。海格对诺伯简直到了一种常人难以容忍的态度,我们必须尽快送它离开。”
赫敏提到罗恩,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担心。
我突然想跟她开个玩笑,就问她:“你这么想送走诺伯,是为了海格,还是罗恩?”
赫敏压根没想到我会这么问,一向聪慧的女巫此刻却脸红起来,说话也有些颠三倒四:
“当然是罗——不对,当然是海格!罗——海格要是被发现了,一定会被开除的!”
“好啦好啦,”我摸摸她毛茸茸的头发,说,“罗恩去过医疗翼了吗?”
“我们不知道这是否合适——毕竟我们不能告诉庞弗雷夫人是什么咬的。”赫敏忧心忡忡地说,“罗恩现在都快疼死了,连早饭都吃不了——”
“我听亚伦说庞弗雷夫人从来不问受伤原因的。你赶紧带他去吧,早点治疗。”我说。
赫敏一听我这么说,立刻“腾”的一下站起身来,说:“谢谢你啦乔薇,我走啦!”
她风一般地跑去格兰芬多长桌,拽着正在努力用左手喝粥的罗恩冲出了礼堂。
我看着她的方向感慨颇多。
几个月前,罗恩和赫敏还是一副绝不可能成为朋友的模样,罗恩说赫敏的话还十分刻薄。现在看来,万事果然皆有可能呢。
我和西奥多不也是吗?
我抬眼向斯莱特林望去,西奥多边看着报纸边喝牛奶,专注好看得像一幅画。
梅林的胡子,怎么会有如此好看的人啊?我不禁感叹道。
我揉了揉我的卷发。它在这大半年的时间里长长了不少,可以扎两个小辫子了。我又对着勺子照了照自己的脸,眨了眨眼睛,揪起一块肉来。没错,来学校我吃胖了,脸都圆润了许多。
好吧,人比人果然要气死人。
我放下勺子,抬起头,发现西奥多已经放下了报纸和牛奶杯子,正饶有兴味地撑着下巴,眯着眼端详着我,那样子让我想起了准备捕猎的食肉动物——
我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冲他挥了挥手,用灿烂的笑容表示今天又是美好的一天。
“你在冲谁乐呵呢?”
亚伦又出现在了赫奇帕奇长桌旁,扬着眉毛问我。
“你怎么又来了?”我立刻收回笑容,专心往自己的面包上抹果酱。
等我好不容易抹成了一片完美的、看起来十分光滑的面包片时,亚伦一手抓过去,卷起来塞进了嘴里。
“唔嗯……嗯,不戳……薇拉……你太客气了……”
他没有嚼完的面包渣子喷了出来,落在了我刚换洗不久的袍子上。
“你是不是有什么大病?恶心死啦!”
“我在帮助你减肥!你瞧瞧你都什么样了。”亚伦边损我边捏起我脸上的一块肉来,他一点都不注意力道,我感觉脸都要肿了!
西奥多还在对面。这是我唯一的忍气吞声的原因。
我把他的手礼貌地拿开,耐着性子说:“你今天要是没有要紧的事的话,我一定会掐死你!”
“和妹妹交流感情还不算要紧的事吗?”他瞪大眼睛说,看我压制不住的怒火正在往外冒,又迅速改口,连带着表情都严肃了不少。
“小查尔斯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