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城（六十四）

当应书点看到自己的母亲站在学校门口冷冷地对他说出四个字:

“跟我回家。”

他就心里暗叫一声不好。

他不顾母亲的阻拦，打车回了家，果然，家里被人砸了。

祝川在一片狼藉中坐着，破旧的椅子好像快承载不住他的体重了。

看见应书点回来，祝川抬起头。

祝川“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应书点搂住他。

应书点“阿川，别这么想。”

应书点“我们还要一起去看海呢…”

他柔声在祝川耳边道。

第二天，应书点嘱咐祝川在家里别乱跑，除了他不要给任何人开门后，就离开去找他母亲了。

他要跟她聊一聊。

应书点“妈…”

可是他连一个完整的句子都没说完，就被几个彪形大汉强按着塞进一辆面包车里。

带着墨镜的女人鼻头红红的:

“别怪妈妈…”

应书点“放开我！”

应书点“放我下去！”

他听到一声“滋啦”，后颈一阵冰凉，随即，酥麻的电流穿到全身，他渐渐没了意识。

祝川没能等到应书点敲门，倒是等到了应妈妈。

“我知道你在里面。”

祝川死命的捂住耳朵。

“小点不会回来了，你也识趣点，你这样只会毁了他。”

“要是真的爱他，你就离他远点，别耽误他。”

高跟鞋的声音逐渐走远，消失在门外，祝川慢慢放下捂住耳朵的手。

他知道应书点不会这样做，不会把他丢下，但是他也知道，应妈妈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事实。

他待在他身边，只会毁了他。

丁程鑫“后来呢？”

应书点抽了两张湿巾，轻轻擦拭着相片。

应书点“我被关在深山中的那个院子里，他们为我进行着所谓的‘治疗’。”

拿着祝川的照片在他面前，一边对他进行电击，一边强迫他看着祝川的脸。

给他吃芒果，他们知道他对芒果过敏，让他浑身难受，在这种情况下逼迫他看着相片中的祝川。

他最讨厌脏的东西，他们拿泔水泼他，应书点被恶心的“哇哇”直吐。

“恶心吗？”

那群人问。

“看着他的脸，记住这种恶心的感觉。”

他应该在里面呆半年的，可是他跑出来了。

他待了两个月逃了出来。

他唯一一张祝川的照片，还是从那里跑出来的时候偷来的。

那依旧记得那天晚上，一群人在后面追着他，他从山上滚下来，摔得遍体鳞伤，可是他顾不上这些，跑了好远，跑到天都亮了起来，他才看到那栋老旧的公寓。

他本来满心欢喜的想，带着祝川一起离开。

可是他敲了门，没人开。

应书点“阿川…”

他用门洞里藏着的钥匙打开门，只有已经腐烂的尸体，打翻在尸体边，黄棕色半透明瓶子的安眠药，和一张写满了“我 爱你”的纸页。

字不好看，可以说是丑。

那是祝川的字。

应书点“我和来这里的他们不一样，我没杀人，没放火，没做任何对不起别人的事。”

应书点“是这个社会对不起我们，是这个社会杀了人。”

这个世界杀了我的爱/人。

他的阿川，终究是没能看到海上的日出，没能等到他敲开那扇掉漆的门。

他们做错什么了吗？

但是这个病态的世界判他们有罪。

他带着祝川的骨灰来到了这里，在这个疯狂的地方，寻得了一片净土，他和他的阿川，每天都能一起看日出，能够在未来的日子里，彼此陪伴。

丁程鑫“你说骨灰？”

应书点“嗯。”

应书点从茶几下的暗格里拿出一张唱片。

给留声机上了发条，唱片吱吱扭扭的转起来，那是一首欢快的歌。

应书点“阿川太苦了，他应该开心一点。”

应书点抱着祝川的照片。

应书点“你看，他笑起来，多好看啊……”

唱片不知道唱了多久，应书点一遍又一遍的抚摸着那冰冷的相纸。

丁程鑫歪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太阳出来了，应书点拉开窗帘，伸手迎接第一缕阳光。

应书点“阿川，日出，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