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南子街苏家馄饨的味道明明早就不记得了,如此违心的谎话,不过是想让眼前这位父亲内心少一些愧疚和煎熬。
德叔无比欣慰看着徐光耀的脸,那一瞬间甚至从其那里看到了幼年的阿铭和茗儿。
德叔好吃的话,小少爷就多吃一点。
徐光耀(乖巧应了声)
德叔顺势就在一旁坐下,继续期待其吃下馄饨。
德叔我离开家的时候,托人给打了一对银镯子,我给镯子一个起名“铭镯”,一个起名“茗镯”,把它们分开送给了两个儿子。
那对镯子上还特意被嘱咐多串上几个铃铛。
德叔我当时只想啊,这不是要去打仗了吗?哪能说结束就结束,万一打个十年八年的,等回到江城两儿子铁定已长大了,早认不出来了。于是我就寻思着,要是真有那么一天,我凯旋归来,老远在街上就能听见“铭镯”和“茗镯”的铃铛响,并马上就能过去与他们兄弟二人相认这种事,一定美滋滋。
父亲关于牵系双子铃铛平安回归的憧憬,当真是让旁人听了也会为之开心。
德叔叮铃、叮铃的,我在外的无数的个夜晚都经常在梦里听到“铭镯”它们的呼唤声,物是有灵性的,一直叮咛着我早些回去把两个孩子看望。
可这对讨喜的镯子,最终也没能把儿子思念传递给这位死里逃生的父亲。
在谭玹霖把徐光耀带走后的第二天早上,顾一念突然就醒过来了。
德叔始终记得那天茗儿的样子。
他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衣安安静静在房间桌子旁用笔断续与谁写信。
那副单薄几欲破碎的样子,让伏在门口偷看的一行人不禁心疼。
蓝柒宁眼见其快写不下去了,又毅然支撑坚持的模样,一时间眼角湿润,竟也不愿贸然去打扰。
德叔当时六爷吩咐我去取物件给他披裹一下。
德叔怕辜负了蓝柒宁的心意,于是寻来了一件厚重的正红色绸缎底,滚着白毛绒边的披风。
在岳家的规矩里,只有最声望的本家爷才配得起这样正红。
德叔持着正红色的披风经过时,蓝家的下人都看在眼里,却没有谁出言反对什么。
他们心中有数,这正红披风是十三爷自个儿争取来的荣耀。
见蓝柒宁也对自己的决定点头默许时,德叔这才走进了房内。
他小心翼翼走过去,两手持起披风,力度适中的从顾一念后方将其披上。
突如其来覆裹上的温暖自然是惊扰到了顾一念,对方下意识抬手抓了下亲和过来的披风,确认无危险后,才放下了手。
那一刻,藏在顾一念左手臂的一对花饰嵌宝石的银镯子顺势滑落了出来,那对银镯子巧妙碰撞在一起,发出了脆响。
顾一念德叔,是你啊。
见其完全放松了下来,德叔借势将披风系带给人绑好。
德叔六爷担心十三爷冷,叫我给您披个物件。
顾一念(努力笑了下)替我谢谢六哥。
德叔十三爷,咱们是一家人,一家人面前怎么能说这种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