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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叁壹.英雄难过美人关

愿与浮生共绮年

当时天气寒凉,六岁的小苏绮年虽然保住了性命,但一连高烧的几天几夜,等她再睁开眼睛,已然不见了水中捞她上来的少年,许是烧得糊涂了,那少年的面目在她记忆中一时间竟也有些模糊不清,脑海中只留下一抹穿着青衫的身影。

后来苏绮年就落下了体寒的毛病,自打那次以后即便是在三伏天里双手也冷得如同冰块一般。

再后来她就被外出办差路过城郊的师父靳兴安捡回了京城,习得一身本领,也包括水性。

再见到这条险些要了她性命的河,苏绮年心中五味杂陈。

靳元见她怔怔地望着河水,知道其中缘故却不想再次揭开她伤疤,伸手小心翼翼地推了推她肩膀∶“苏爷,要不咱们先把箱子放过去?”

“好,”苏绮年点了点头,回身看看放在地上的箱子,“咱们就按他们说的,把箱子放到第一棵杨柳树下边儿等着他们。”

“是,”两个镖师应了一声,迅速把箱子挪向河边,放好后又轻手轻脚地藏回树林中。

靳元看着两人鬼鬼祟祟的动作,十分难堪地咂了咂嘴∶“我怎么老觉得咱们跟做贼一般……”

“你如何知道做贼是像咱们这样做?”苏绮年毫不犹豫就拐了靳元一胳膊肘,“难道你做过不成?”

“啧!”靳元不轻不重地在苏绮年手上拍了一掌,却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话来反驳,只得作罢。

天边渐渐泛白,但依旧不见银夔的踪影,靳元一宿未眠,困得上下眼皮直打架,眼底一片乌青,哈欠一个接一个,模样有些滑稽∶“苏爷,他们不会把这茬儿给忘了吧?”

祁茯苓探出头去看了看河边看起来完好无损的箱子∶“他们该不会发现什么了吧?”

“咱们动静不大,应该不会,”连轴转了整整一天,苏绮年此刻却困意全无,“再等等。”

“再等下去我可就睡着了,”靳元拍了拍自己的脸,“要是待会儿我真睡过去了,走的时候你们记得喊我……”

“记住了,”苏绮年故意往靳元胳膊上一拧∶“保证不喊。”

“疼疼疼!”靳元被苏绮年掐得一下子就清醒过来∶“苏爷你掐我作甚!”

苏绮年勾唇∶“不困了吧?”

“诶,苏捕快,”一旁的祁茯苓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有人来了!”

苏绮年抬起头,顺着祁茯苓手指的方向,一眼就看见两个和今日在城中见到的杀手一样装束的蒙面黑衣人,手持银蛇弯刀,一面警惕地环顾四周,一面蹑手蹑脚地向着杨柳树下的箱子移动。

苏绮年眯起眼睛,仿佛藏在暗处的猎捕者盯着已经落入陷阱的猎物,靳元看着两人围着箱子转了半天就是不动,不禁有些手心出汗,试探地问道∶“怎么就两个人?他们会不会已经设下埋伏了?”

“要真有埋伏咱们现在也没法子了,”苏绮年悄悄从腰带上解下一把飞刀攥在手中,河岸上银夔的人再次环顾四周,确认并无外人后终于把手伸向箱盖。

“啊!”指尖刚刚触及箱盖,一把飞刀就从树丛中飞出来,不偏不倚扎进蒙面人的手背,蒙面人惨叫一声,被烫了似的缩回手来,两人立刻背靠背持刀而立,两双眼睛不安地来回转动。

“看来就他们两个。”苏绮年猛然站起身来,从腰间拔出佩刀,三步并作两步冲出树丛,口内乱嚷道∶“拿命来!”

树丛里冷不丁冒出这么大个活人来,银夔杀手慌了神,苏绮年一面嚷着,一面毫无章法地挥刀冲上去厮打,刀刃相撞,发出乒乒乓乓的脆响,在尚且寂静的城郊格外刺耳。

“苏爷!”靳元哪料到苏绮年毫无预兆地行动,还将动静闹得如此之大,来不及思索,只得哗啦一下站起身来跟着她冲出去一阵乱打。

祁茯苓天性聪颖,且走镖也有些时日,算得上是混迹江湖之人,见苏绮年这般夸张的举动,立刻意识到她并不想暴露自己是官家的身份,所以有意扮作强盗截货,于是也钻出草丛,学着她的样子挥刀吼道∶“交出钱财,饶你不死!”镖师们见状,自然也都大吼大叫地冲了出来,方才还宁静的河岸瞬间被闹得尘土飞扬。

天光尚早,还未完全亮开,银夔杀手看不清来者装束样貌,只觉得对方声势浩大,果真以为是遭了劫匪,为了脱身也无心恋战,虚晃几招就掉头从不同方向跑去,靳元刚想追,被苏绮年紧紧拉住∶“别去!”

“为何不去!”靳元莫名其妙地看这越跑越远的银夔杀手∶“反正这仇咱们是结定了,何须留情!”

“大元宝你这脑袋是不是榆木疙瘩变的!”苏绮年抬手就给靳元额头上来了个爆栗,“你也不想想,按照银夔的习性,他俩为何不死战到底?摆明了是在前边儿设了伏,就等着咱们追过去送死呢!”

靳元恍然大悟∶“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你要是能想到你就不叫大元宝了,”苏绮年翻翻白眼,看了看河岸边的货箱,从腰间解下钱袋塞在祁茯苓手里∶“有劳各位,咱们还得把这玩意儿原封不动抬回京城去。我身上只有这点子碎银,等进了京城,我再请各位喝酒!”

“此事本就是我们标行的过失,”祁茯苓连忙把银子塞还苏绮年∶“苏捕快不追究我等的责任已是天大的幸事,该我请苏捕快喝酒才是,这银子万万收不得!”说罢便吆喝着镖师将箱子往回抬,靳元见状,将一个身形矮瘦些的镖师挤开,自己一言不发地顶替到他的位置上,扛起箱子迈开大步往前走,那镖师连忙作揖∶“多谢官爷!多谢官爷!”

“我哪里像官?老是官爷官爷地叫,你是见我穿着官袍还是戴着官帽?”靳元回头瞪他一眼,“我叫靳元,你这一口一个官爷,听着怪别扭!”

“是是是!”镖师连忙乐呵呵地改口∶“多谢靳大哥!”

“谁是你大哥!”靳元一宿没睡,晚饭也没吃成,又饿又困,没好气地闷声嚷道。苏绮年一手揽着祁茯苓的肩,晃晃悠悠地跟在后边儿,一行人原路返回,在辰时将至时赶回到德胜门外。

德胜门外,苏绮年远远便望见一个黛色身影背手而立,心中猛然咯噔一下,疾步走上前去,果然看见穆衍那张眉清目秀的脸。

“穆衍狗贼!”苏绮年大喝一声,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不问青红皂白一把提溜住穆衍的衣领∶“谁让你四处乱跑的!”

身后的祁茯苓等人见此情此景,不由得面面相觑,穆衍见除却靳元还有几张陌生面孔,不禁愣了一愣,抓住苏绮年手腕示意她放手,赔着笑脸道∶“你们这都去了一宿了,我这不是担心嘛!”

“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罢!”苏绮年狠狠甩开他的手,瞪他道∶“早就说过京城中还有银夔同伙,你大早上满街跑,真嫌自个儿命大活腻歪了啊?”

“哪里哪里!”穆衍连忙摇头∶“苏爷放心,他们近两天不会轻举妄动,发现不了我。”

“你这王八蛋就是活该被人揍!要是再让人追着索命可别指望小爷再出手救你!”苏绮年气得搡他一把∶“滚!”

“苏爷您消消气儿,”穆衍被他搡得超后踉跄两步,稳住脚跟整了整被她扯得起皱的衣襟∶“此事是因我而起,要不是我,你们也犯不着这么没日没夜地劳累,要是不闻不问,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你还好意思说!”苏绮年恶狠狠地翻了个气愤的白眼,“算小爷求你,别再节外生枝捅出什么篓子了,小爷可告诉你啊,现在这梁子是算结定了,说不定下一个被银夔追杀的就是小爷我!”

“苏爷不必担心,有我呢,”穆衍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道∶“我这条命是苏爷救的,若苏爷不嫌弃,我日后就留着这条贱命保护苏爷,若有人敢杀你,我就跟他拼命!”

“你可拉倒吧!”苏绮年伸手随意往穆衍身上一拍,“都这副模样了还保护我呢,我看你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不料这一掌刚好拍在穆衍左边胸口的箭疮上,苏绮年见他疼得倒吸一口冷气,连忙收回手,自悔方才没轻没重,“拍疼了?”

“没……没有,”穆衍见她眼中有些许担心的神色,随即咧嘴笑了笑,自个儿伸手按了按箭疮∶“一点都不疼。”

“放屁!”苏绮年又是响亮的一掌掴在他手上,“小爷又不是不知道受伤是什么滋味儿,你嬉皮笑脸糊弄谁呢!”

一旁的靳元看不下去,撇嘴悠悠道∶“我看他倒是不疼,只怕是有人心疼了罢……”

“说谁呢你!”苏绮年抬腿就扫在靳元结实的小腿上∶“你的良心怎么就不会疼一疼?”

靳元笑着闪躲∶“我可没说是谁啊!”

苏绮年还想再冲上去补一脚,手臂却被穆衍拉住,他将她扯回自己身边,目光落在她手臂的伤口上∶“苏爷的伤势如何?”

苏绮年也低头瞟了一眼∶“死不了,比你好多了。”

“我没死都是托苏爷的福,”穆衍笑着眨了眨眼,突然话锋一转∶“昨儿我隐约听见苏爷说好看,可否告诉在下究竟是什么好看?”

“谁……谁说什么好看了?”苏绮年刚开始听得一头雾水,却猛然间想起昨日晚间自己趴在穆衍床头说他生得好看的事来,心里又咯噔一下,唰地一下把脸红了个头,随即又羞又恼地抬头怒目瞪着那张好看的脸∶“敢情你是装睡?!”

“没有,没有,”穆衍连忙摇头替自己辩解,“或许是做梦……”

“是,小爷我敢作敢当,我是说了好看!”苏绮年咽了口唾沫,强装镇定地叉着腰,“我说眠月坊前些日子新来的小娘子好看,有何不妥?”

穆衍看着撒谎不脸红的苏绮年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拼命忍住不笑,嘴上却还是欠嗖嗖戏谑道∶“青楼?原来正直如苏爷也有这般嗜好?”

“有……有何不可!”苏绮年羞恼地跳将起来推搡着穆衍,穆衍一面笑一面躲开,“年纪轻轻满脑子想的都是些什么龌龊之事!再者常言道英雄难过美人关,你难道不喜欢美人儿?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们这些流氓混账一般,小爷就不能去眠月楼听曲儿么?”

“可不是么,”靳元揉着刚才被苏绮年踹的小腿,伤疤还没好就忘了疼∶“英雄难过美人关,如今美人儿就在跟前,苏爷还等什么?不好好疼人家,动手动脚的算什么英雄!”

“大!元!宝!”苏绮年忍无可忍,推开穆衍,冲上去从背后双臂箍住靳元,将整个重量压在他背上,靳元大笑着弯下腰,一行人嬉闹着进了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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