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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伍.及时行乐

愿与浮生共绮年

“苏爷,您拉我出来,就为了喝酒?”靳元看着摆在面前的两大坛子酒,脸上表情满是难以置信。

“不然呢?”苏绮年撑着脑袋,没精打采地伸出一个指头把一只酒碗推到他面前,“你还想干嘛?难不成指望着我带你赴宴去啊?”

“不不不……不是这个意思,”靳元连忙赔着笑脸摇头,连哄带劝,“既然是协助苏爷办案,那当然一切都要听苏爷安排了,苏爷说喝酒那咱就痛痛快快喝酒,苏爷说干嘛就干嘛,反正苏爷让小的往东小的绝不向西瞄一眼!”

“嘁!”平时本该开怀大笑的苏绮年今日一反常态,打开酒坛倒了满满一碗酒,也不管靳元喝不喝,自顾自灌下肚去∶“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靳元见她一口气灌了小半碗,连忙给自己也满上,端起碗来就要去碰她的碗。谁知苏绮年如同没看见一般,全然不理会,只闷闷不乐地把剩下半碗也尽数灌进嘴里,在酒精的刺激作用下,少女两道细长的眉拧成了疙瘩。

靳元讨了没趣,讪讪地放下碗来∶“苏爷,你也太不给人面子了吧?好歹搭理搭理我呗,别一个人喝闷酒啊!”

苏绮年仍是不作声,从桌上的小瓷盘里捻起瓜子来嗑,发出极为清脆的“咔嚓”声。

平时叽叽喳喳的人一下子就没了声儿,靳元莫名其妙地着急起来,伸手在苏绮年额头上探了探∶“苏爷,您近几日怎么回事儿啊?您可别吓我啊?”

“起开!”苏绮年没好气地甩开他的手,顺势把嗑完的瓜子壳儿掷到他前襟上∶“有闲工夫关心我,倒不如留心怎么破案吧,仔细那些高官大人又催上门来!”

“诶!我这衣服可是昨儿才刚换上的,干净着呢!”靳元连忙心疼地拍打着自己的衣襟,把瓜子壳儿弹开∶“我说你干嘛愁眉苦脸的,原来是为这事儿啊!都过去两日了,你不会还在生我爹的气吧?”

“又不是三岁小孩儿,我哪能跟自个儿师父置气,”苏绮年放下酒碗,怅然地用手指在碗边蘸了一滴酒,有一下没一下地在桌面上打着圈儿,“我只是看不惯那些狗官,师父虽然已经卸了职,但心里还装着朝廷,当年他做将军的时候谁不赶着巴结讨好他,可如今人走茶凉,看着他白白受官府的窝囊气,我这个做徒弟的心里得多难受!”

靳元也叹了口气道∶“不能再为朝廷效命,是爹一辈子的遗憾,他年轻的时候可是能率部以少胜多打退鞑靼骑兵守卫大明边疆的人,当时谁不说靳将军天下头一份儿的厉害,也正是为了保住关隘,他才差点丢了性命。”他端起酒碗连续猛灌了几口,试图掩去眸中的心疼∶“当时朝廷要是早些派兵支援,爹也不至于……”

靳兴安重伤的时候靳元不过是个八岁的孩子,但他一生也无法忘却浑身上下遍布大小伤口足有二三十处的父亲被人从边关回京的车上抬下来时的情形,鲜血浸透了他的铠甲和战袍,但所幸骠骑大将军还是不负朝廷厚望用身家性命拼死守住了要塞,只可惜经此一站,他不得不卸下铠甲,从此大明边关再无屡战屡胜的靳将军。

当时苏绮年尚未被靳兴安收为徒儿,但他做为将军保家卫国的事迹却早已在坊间传得沸沸扬扬,她自然早有耳闻,此番见到靳元这副模样,不禁后悔又勾起师兄的伤心事来,连忙伸手在他肩上拍了拍∶“大元宝,你……你别难过,师父现在给六扇门当捕头不也挺好的嘛!比戍边清闲多了!”

靳元停顿一下,继而端起酒碗将小半碗酒一饮而尽∶“好是好,但终归不是他想要的生活,他心里还是放不下边关,放不下苍生百姓。”

“来来来,喝酒,咱不说这个了,”苏绮年顺势夺过他手中的酒碗替他满上,又给自己也填满,俩人碰了碰碗,各自灌一大口后,她突然开腔道∶“我听闻当年朝廷派如今的龙虎大将军穆将军前去救援,那怎会……”

“嘘!”未等她将话说完,靳元突然急冲冲地伸手挡住她的嘴,又是摇头又是摆手∶“这里人多耳杂,切莫议论这等事!”

意识到这一切的苏绮年连忙噤了声,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靳元四下环顾一番后,凑近她的耳朵,尽量把声音压到最低∶“爹最不喜提及旧事,也从来不让我打听这些,你可是忘了?”

苏绮年连连摇头∶“不敢忘,不敢忘,该打该打!。”她喝干最后一滴酒,将剩下的半坛连同未开封的另一坛一同揽到怀里,站起身来∶“这些给师父带回去,等出了酒馆儿咱俩再到街上去称些西湖龙井,就当给师父赔罪了,他所喜之物也不过就是茶酒刀剑,等我以后要是发了财,就请京城最好的工匠给他铸一柄宝剑,剑鞘剑身上都刻下他的姓名儿……”

靳元无心听她瞎掰,看着她絮絮叨叨地站起来,瘦小的身躯抱着两大坛酒,摇摇晃晃就要往门外走,连忙把未开封的那坛接过来抱进怀里∶“苏爷,还没给钱呢!”

“瞧我这记性!”苏绮年连忙转身从钱袋里摸出银子走向柜台,霸气十足地挤开准备抢先一步给钱的靳元∶“小爷我今天高兴,这顿算我请你喝!”

靳元被挤到一边,闷闷地抱着酒坛子犯嘀咕∶“亏你还笑得出来,案子破不了,人也拿不到,瞎高兴个什么劲儿!”

“大元宝,”苏绮年把银子拍在柜台上,“说你缺根弦儿你还真就缺根弦儿啊,去他的破案子,谁爱办谁办去,小爷我不干了!”

“啊?”靳元大惊失色,“真不抓啦?”他腾出一只手扯起腰牌指着“捕快”二字凑近苏绮年,悄声道∶“苏爷,这可是咱吃饭的家伙,你这说撂挑子就撂挑子,咱跟官府也不好交代啊……再说咱也不能前功尽弃不是,让爹知道了不得气死他老人家!”

“哎呀!”苏绮年不耐烦地推他一把,道∶“我何时说过不当捕快,我的意思是说,这办案的事儿就算急死他也急不来,什么线索都没有,你让我上哪捉人去?咱就先乐咱自己的,慢慢来,等官府派人下来问再想法子蒙混着对付过去便是,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嘛!”

“苏爷!”靳元看着苏绮年大摇大摆走出酒馆儿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样,急得扯开嗓子直喊,无奈她装作听不见的样子,扬长而去,靳元只得认命地抬腿几个箭步追上去∶“苏爷!哎!苏爷!等等我!”

六月的艳阳天里,京城的街市一如往常繁华,苏绮年领着靳元瞎逛,两人从东街一路晃到西街,怀里多了大大小小一堆物件,细数却也不过是些点心茶叶之类的小物,路过一个卖首饰的小摊时,苏绮年不知第几次停了下来。

“大元宝,你看这个,”苏绮年捻起一串翠绿色珠链∶“好看吗?”

靳元抱着一堆东西,无精打采地眯着眼睛,“你不是说不喜欢这些么?买这个干什么用?”

“小爷我乐意!”苏绮年白他一眼,“快帮我挑挑,”她一手拿一串儿红色,另一手拿绿色,“哪个更好看?”

“这不都一样嘛……”靳元低声道,但一抬眼看到苏绮年的目光钉子似的钉在自己身上,只得挤出笑脸,装模作样地指着两串珠子∶“依我来看……”

摊贩笑容满面地说着漂亮话,靳元的话还未说完,前方突然一片喧嚣,只见尘土飞扬间,满街的行人突然叫嚷着忙不迭往两边推搡着让出一条道来。

“苏爷!”靳元方才还眯得只剩一条缝儿的眼睛突然瞪得如同铜铃般大,拽住苏绮年就是一顿推搡∶“你快看!”

苏绮年的心思都在珠子上,被他搡得一头雾水,抬头一瞥,却望见前方一玄衣蒙面男子跌跌撞撞地直冲过来,身后还有几人穷追不舍,也清一色黑衣蒙面,一番横冲直撞,将整条街闹得鸡飞狗跳,街边不少摊子被撞翻,物品撒了一地。

目光落在被追逐是玄衣男子身上那一刹,苏绮年突然愣在原地,脑海里一个白色的影子一闪而过,手中的珠串儿掉落也浑然不觉。

凭借捕快敏锐的直觉,她断定此人在先前一定见过,却自恨天生记忆力极好的自己为何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忘了究竟在何时何处见过,犹豫间,靳元扔下怀里的大包小包,一把揽住她的肩膀,转身将她护在怀中躲闪至路边∶“闪开!”

玄衣男子果然朝这边撞来,连同他身后的几人一起,把靳元和苏绮年二人推搡得踉踉跄跄,东西飞得满地都是,那玄衣男子一面逃命,一面转过身来冲二人抱拳,满口“对不住”,继而头也不回地朝前奔去。

“我的老天!”靳元抱怨着弯下腰去,把东西一件一件捡起来,凑到嘴边吹了又吹,扯着袍子擦了又擦,心疼地掖在怀里,不经意间抬头,却见平时满心满眼皆是“银子”的苏绮年此时竟置满地物件儿于不顾,只呆呆地望向玄衣男子奔去的方向。

“诶,”靳元知她长年混迹江湖,结交了不少江湖友人,于是用手肘拐了拐她,信口说笑道∶“相识的?还是看上了?”

苏绮年抬腿踹他一脚∶“胡说八道什么呢!要我说瞧上人家的是你!但这人确实好生眼熟……”

“是么,”靳元漫不经心地沿着几人去的方向瞟了一眼,“苏爷您行走江湖多年,方圆几百里就没谁您不认得,没准儿是看走眼儿认错人了也说不定。”

“我没闲功夫同你说笑,”苏绮年低眉思索着,“肯定不会看错……”

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回京那日在饭庄腰牌被窃的画面来,蒙着面的白衣少年,和靳元差不多的高度,身形瘦削,以及那双狭长的含笑眼眸,都在此刻一一重现眼前。

刚才的玄衣男子虽然蒙着面,不曾让人看清面容,但从身材各方面来看,不是那天的窃贼,还能是何人。

苏绮年如梦初醒地大喊一声“啊呀”,扭身把手里半坛子酒塞进靳元怀里,拔腿就一阵风似的沿着街追过去。

“苏爷!”靳元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抱着两大个酒坛子和一堆小物件儿,满脸痛苦地迈开步子追着她的背影∶“苏爷你慢点儿!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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