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逝者已矣

顾瑾轩拼命用拳头捶打着自己的双腿，仿佛这一切都是都是因为自己跑得太慢——如果自己速度再快一点，也不至于不能好好的向师姐告别……

　　泪如雨下的悲伤与那真实的雨水交织为一体，竟分不出孰为彼此。心力交瘁后，是心理与生理的双重负荷。

　　终于，油尽烛枯。他那哭得近乎废黜的眼睛，似乎再也挤不出多一滴泪了。那又如何，反正此刻天上止不住落下的雨早已与他自己的泪无异。心力交瘁后，是介于休克的几欲昏厥。

　　他的神智变得不再清晰，恍惚间听见有人踏着嘀嗒的雨水正快步朝他靠近。

　　他正为这一幕感到些许讶然与吃惊，却听见有一个娇俏的声音忽然心疼的同他唤道：“师弟。”顾瑾轩一惊，这也应该是他此番最想听到的两个字了吧！

　　“师姐？！”顾瑾轩转悲为喜的呢喃，黯淡的瞳孔里忽然又多了一些光亮。他连忙擦了擦自己哭花的脸，想也没想便激动的直冲进那此刻正在替自己撑伞的少女怀里。

　　身着粉色襦裙的少女怅然若惊，下意识的竟让手中的油纸伞也戛然脱落，在风雨间渐行渐远。

　　失去雨伞的遮蔽，雨水令少女扎得精致的发髻瞬间披散凌乱。乌泱泱的一片，变得溃不成军。

　　少女抿了抿嘴，纤细白净的玉手在空中停了又顿，终是不知该如何安放。她想安慰眼前这个支离破碎的伤心少年，却又始终不知要如何开口。

　　终于，她下定了决心将手落在少年此刻略显单薄的背脊之上，轻轻抚了抚：“师弟，逝者已矣。阿青在天有灵想必也不愿看到你如此。”

　　少年听她此番言论蓦然惊醒——这不是他的师姐！也是，师姐私下一向是不唤他为师弟的！

　　顾瑾轩见那粉衣少女的面孔与自己的师姐相差径庭，不由的大惊。下意识地推开了那少女：“云朵师姐，怎么会是你！”

　　云朵再一次始料未及，重摔在了那近乎汇聚成河的校场地面上。云朵屏息，眨了眨眼，不解地看着他：“自然是我。莫非，师弟以为我是阿青？”

　　“我……”顾瑾轩哑口道，伸出了一双手本想表示歉意地将云朵拉起来，见云朵自己起身，终是怯懦地收了回去。“对不起，云朵师姐。方才，是瑾轩唐突了！”雨中，顾瑾轩双手合一，致歉地向云朵行了一礼。

　　云朵淡淡摇头：“无妨。”又忍不住地多说了一句：“若真的那般记挂阿青，何不赶往梧息林。现在出发，或许还能赶得及在入墓之前从水晶棺木中再一睹她的遗容。你总不能接受，直到最后你们之间留下的只是一个遗憾吧！”

　　顾瑾轩看着因为自己而被淋得湿透的云朵，仍觉得心中有些愧疚。无奈道：“可师父他不会同意的吧！我赶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开始封棺椁了。我只是让他们等等，师父都不肯。”

　　“师父素来是个注重礼节，顾全大局的人。或许，他只是不想误了阿青封棺的吉时。你信师姐的，现在就去。棺椁总归是要先在墓前停留一段的。”云朵远远的说到，眉眼间尽显温柔与关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