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他的崩溃

长白山的雪在冰冷，却也不如他的心不是吗，站在青铜门前，她竟然有些恍惚，眼前，尽然都是那人温柔的眉眼和话语

黑暗的青铜门前，只有火光不停的摇曳，如果此刻有人在这里，怕是会吓死，因为她正坐在地上，拿着匕首，一刀又一刀狠狠的划向自己的脸，冰冷的刀尖落了下来，甚至可以听见划破皮肉的声音

那张脸好可怕，一道道的口子延伸下来，鲜血淋漓，她却好像木偶一般，一下又一下的下刀，明明眼泪已经和鲜血混合在一起，那人却仿佛已经麻木了一般，仿佛感受不到疼痛

直到那张漂亮的脸布满伤痕，鲜血不要钱的往下淌，染红了衣裳，她好像哭了，手掌轻飘飘的放在脸上

朝离“是不是这张脸毁了，你就可以真的爱我了……”

她在笑，笑的很伤心，仿佛疯魔了一般，可她却突然哭了，发了疯的嘶吼喊叫，嗓子都是颤的

朝离“脸，我的脸！”

朝离“我的脸毁了，毁了”

她像是在后悔，却又无能为力

朝离突然站了起来，对着空气，语气凄凉

朝离“你看，我是朝离，我只是朝离，不是阿漓我不是她！”

朝离“不是她……”

她那么爱美，脸上的一点点小伤都要伤心好多天生怕留疤，可是今天却把那张脸毁的一干二净，她身上穿着已经染了血的白衣，像是雪地上绽放的朵朵红梅

多美啊，浑身上下都是那么美，唯有那张脸，可怕，可怖，慢慢的伤痕，那双眼睛好暗淡，凄凉无助，很难想象，这居然是曾经数一数二的美人

她最引以为傲的脸，竟然只是她人的替代品，竟然只是他慰藉心灵的物件，一腔真心摔在了地上，和她的生命一样，慢慢消散

张起灵他们看到的时候，看到的不再是从前生气勃勃的姑娘，而是满脸鲜血淋漓，神情悲凉的朝离，看着她脸上的伤，心中只有震惊，和心疼

黑眼镜拦住要上前的阿宁，身旁还站着吴邪他们

王月半“丫头的脸……”

胖子满眼震惊，声音都在颤抖，朝离这人最宝贝的就是她这张脸了，如今竟然毁成这个样子，她是下了多大的决心啊

朝离看着几人，下意识的借嫁衣的袖子挡住脸，她满脸的慌张，随后又想到，让他看，让他看啊，让他知道，自己和那个人终究不一样了

她慢慢的放下手，伤口周围泛红，看的张起灵心中一阵阵犯疼，他伸出手，却不敢去触碰她的脸颊，他怕碰痛了她，她最怕疼了

朝离看着张起灵眼中的心疼，只觉得自己也被疼痛折磨着，她抬起手，带着血的指尖轻轻的拂过自己的脸

朝离“你看，我和她……不一样了”

朝离“我们两个不一样了，你会因为我毁了这张脸……恨我吗？”

她的眼泪落了下来，流进伤口里，一阵阵的疼

张起灵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什么都说不出来了，朝离看着他，指尖抚过他的脸颊，描绘着他的面容，她的声音是无边的悲伤，那双凄凉而失望的眼睛看着他

朝离“你要记住，我要你永远记住，你亲手毁了我……”

朝离“为什么骗我啊……”

朝离“为什么要骗我啊……”

我成全你了……

青铜门缓缓地打开，这一次却没有阴兵从里面走出来，朝离像是慌了一瞬间，随后虔诚吻了张起灵的嘴角，这个吻是苦涩的，血腥味涌进他的鼻息，伴随着女孩悲凉的声音

朝离“你要记住啊，我是朝离，只是朝离啊……”

带着荆棘的藤蔓从青铜门迅速的出现在了视野，毫不留情的穿过朝离的琵琶骨，绕过她的手臂，凶狠的把她拽向青铜门内

她看见张起灵愣在了原地，那样的无助和崩溃，而自己的心又是那样的痛苦和绝望，她的身体远离地面，不断的远离他，再一次喊到

朝离“张起灵！这是我给你的惩罚！我要你永远记着我！我要你记住是你杀了我！”

朝离“我要你永远记住我的结局！”

朝离“我恨你——”

恨的快要发疯了，可我却也爱你，爱到了骨子里

张起灵“不要！”

张起灵疯狂的奔向青铜门，企图抓住他的姑娘，可是藤蔓的速度很快，门关上了速度更快，他抓不住她，连她的衣摆都未曾触碰到

张起灵“阿离！”

青铜门关的严丝合缝，门前回荡着他的嘶吼声，绕是黑瞎子，也从未见过张起灵如此的失控，这是他第一次外露情绪，如此的崩溃和无助

几个人冲上前，企图稳定住他，可却无一例外，都被打开了，让其更为震惊的，是张起灵流泪了

他捂着脑袋，痛苦不堪，因为此刻属于朝离的回忆正在流失，他逐渐看不清她的样子

张起灵“不要……”

黑瞎子拼了力气死死的把张起灵摁在地上，青筋暴起

黑瞎子“张起灵！清醒一下啊！”

张起灵无法阻拦流失的记忆，就如同无法阻拦被藤蔓拽到门里的朝离，他痛苦的蜷缩着身体，紧闭的双唇发出痛苦的闷哼，逐张起灵渐看不清朝离的脸，逐渐记不清她的声音，甚至忘了她的名字，只留下她那句嘶吼出来的话

我要你永远记住我的结局……

我恨你……

这是我给你的惩罚……

你要记住我啊……

一切都好模糊，可却很痛苦

不知过了多久，黑瞎子也渐渐没了力气，就看见张起灵恢复了从前的淡漠，从地上站了起来，踉跄了一下，他珍惜的拿起地上那把染着血的长刀，和黑金古刀为一对，此刻看着这把刀，他把手放到刀柄上，有些颤抖，像是不敢打开

张起灵突然没有勇气打开它，他的心很疼，眼前闪过女孩的身影，句句带笑，却怎么也听不真切

张起灵“你是谁……”

声音是模糊的，连她的样子都像是蒙上了一层白雾，是啊，比起永远清楚地记得，模糊的记忆才是最让人痛苦的，张起灵的心空的可怕，他想记起来她是谁，拼了命的去回忆，但是都是一场空

还有那些陌生的记忆……

——哥，我会不会坚持不到生下这个孩子了……

不会……

——可我感觉的到，时间不多了……

别瞎想了……

——不，不是瞎想

——哥，如果我不在了，你一定要保护好这个孩子……

——她是你侄女，会替我陪着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