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先来后到

令人悲哀的是撒冷城今天晚上又下雨了。

艾里德、亚蒙、泡芙、普鲁鲁围在城市郊外一家废弃城堡一楼的壁炉旁烤火，就在刚才他们从路德斯古骑士残余军队的魔爪里逃出来，逃亡路途中大雨瞬间倾泻而下，淋得一身透心凉，好似一群落汤鸡。

普鲁鲁正把自己的靴子给脱下来，用火来烤，水蒸气在周围环绕，“我觉得我就不应该跟你们一起去什么西方黑森林。”普鲁鲁边嘟囔着边把沸水煮过的石头放进靴子里，转头又对泡芙喷口水。

“我们还没去呢。”艾里德煞有介事地把鲁特琴放在地毯上，接着开始撕自己昨天从市中心糖果店买来的巧克力的包装。“而且你也说了你是自愿的。”

“普！鲁！鲁！你能不能把发霉的靴子放回去！整个房间都是你的霉味！臭死啦！”泡芙在天空到处乱飞乱叫。

“再吵我就把你丢进药罐里用酒泡！”普鲁鲁一巴掌拍飞了泡芙，泡芙被打飞到艾里德的怀里，然后放心地晕了过去。

普鲁鲁疑惑地看着自己的巴掌，闻了闻自己的靴子：“原来我还有这么大的力气啊，不过这个臭味不是我靴子里传出的，是你吧亚蒙！”普鲁鲁把视线投向蹲在角落里的亚蒙。“你有多少天没洗澡了？哦，我忘了，我们现在没空洗澡，除非去外面淋个大雨，大雨下得真是大得不得了啊！就像一场非常大的大雨，就连流浪老头也能在大雨里获得免费洗澡的机会！”

“别吵！”艾里德往普鲁鲁头上锤了一拳，普鲁鲁的圆顶帽子被锤扁了。

亚蒙朝艾里德心照不宣地笑了一下，他觉得自己现在像一块肉馅里长了蛆的发霉面包，没有一丝用处，只会让别人嫌弃。

黑暗的气息侵蚀了的身体，艾里德越发不重视他了，泡芙不知道他心里有多难受，普鲁鲁并不是十分善解人意。他身上黑暗的气息太过浓重，天空上的海鸟不在了，目之所及皆是死一般的沉寂，如同他的心。

所幸的是他能在艾里德手上戴的雏菊戒指里找出一丝安慰，是啊……

是啊……她还是爱他的。

但他爱她比她爱他要更多更多，他爱着她已经很久了。

就像她爱着约瑟夫一样，但他，亚蒙，是先来的。

其实，艾里德和亚蒙的初次见面，按照事实来看，艾里德早在十一岁时就已经遇到亚蒙了，但她并不知道，小孩子怎么会记得这么微不足道的事呀？就在一八七七年九月二十四日她的生日宴会时，他被路西法差使到科维尔庄附近应召办事，那时她还很小，姜黄色头发上挂了两串漂亮的水晶银链子，衣着素雅华贵，略带难堪的表情仿佛像在告诉他她完全不属于这里。她那时候美得像个天使，正扒拉着庄园铁门栅栏抬头看他——她看不太清，他的脸上裹着黑雾，身影模糊，完全不像个人类。当时他们绝对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事物，艾里德在一个拥有四十五个房间、二十四个佣人的大庄园里长大，而亚蒙则是挤在魔窟里狭窄的所罗门柱中，每天要做的就是响应召唤，或者去星光层里如流浪汉一般游荡——为何？因为他的信徒们早就死了，死得很久了。第二是，博学、睿智、充满冷酷魅力的路易·科维尔，化名为艾里德的她在英格兰魔法界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亚蒙每年到头来找他办事的魔法师屈指可数，一直以来以默默无闻为招牌。他们的差别是多么的大，但却在那一天碰巧相遇。

“她会成为我的东西。”亚蒙轻声呢喃，声音跟随风飘荡，模糊不清。他的目光上上下下把她从头到脚地打量，想要把她的模样刻在心里。

如神明一般可触不可及的东西……

亚蒙混乱的思绪从此跟随着艾里德那张昳丽淡漠的面庞飞走了。

于是，这原本不可能产生任何关系的两位年轻者，在那天就有了交集。亚蒙说到做到，他为了他们相见谋划了很久，毕竟亚蒙本是个闷葫芦，即使他假装是个开朗性子，而路易·科维尔·艾里德呢？她聪慧、机灵，是个凉薄性子，却装得如此幽默充满魅力。无论如何，当她第一次念起召唤魔神的祷文时，他就立马出现了。

按理应说，亚蒙先来的，但他的路易不知道。可恶，这操蛋的命运女神怎么总是在捉弄他这个所罗门007？

亚蒙又对约瑟夫嫉妒得握紧了拳头。

“路易……”亚蒙向艾里德伸手，掌心轻轻触碰她的的脸颊，擦掉在她脸上显得有些碍事的雨水，接着把之前买来的狼皮铺在艾里德的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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