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尘埃落定，君心依旧

爱与不爱一向分明。

周幼度带海市去过的每一处地方，海市心心念念的只有方诸，他找过方诸，希望他能给海市幸福。

方诸以往的醋意消减了大半，世间最难之事，便是情爱，如同魔怔一般，不过他如何压抑自己，可对海市的关心和所有冲动，都是不可控的。

一日，他下定决心，前往金城宫，同帝旭提出了想要解除柏溪、回归流觞的请求，帝旭自然为他欣喜，却也慨叹终究自己要一个人了。

然而，帝旭答应了他的请求。

回到昭阳宫，他便以秘术来破除柏溪之约，可鲜血滴入蛊中，等待许久也没有动静，或许是时间已久，他替帝旭承担了太多，如今，仅以自己这区区几年的寿命，如何换的往后平静？

柏溪之约，承受过太多，除非死亡则不可解。

方诸原本燃起的一丝希望，伴随着现实的残酷，逐渐破灭。

他曾给海市的丝毫温情，又动摇了，他又想尽数收回。

情难自控，他也无法。

便是想着就如此活下去吧，反正也没个几年。

谁知，昶王殿下背地里勾结疆外，蠢蠢欲动，他拖着这副残躯，解不了柏溪之约，只能最后一次为陛下清理君侧。陛下知道海市的女子身份，也是他在骑射场上，用羽箭射掉了海市的发冠，原本挽着的长发飘洒而下，皇帝一时之间对她越发赞赏，让海市入宫，方诸原本想让海市前往黄泉关，如今却只是顺水推舟。

他明白世间诸多无奈，海市却终究不解师父明明已经向她表明了心意，如今，却在众人面前，揭露她女子身份。

起初，她错愕，茫然。

卓英走了，她再也没有满心满眼心疼她的哥哥了，如今，她爱、她敬的师父，也将她推向了高高在上的帝王。

帝旭一向欣赏海市，可他心中有挚爱，起初，是藏在心里的紫簪，后来，是缇兰殿下，可一碗接一碗的凉药，拖垮了缇兰殿下的身体，御医说缇兰殿下有喜，可是若要生下这个孩子，恐怕缇兰殿下性命攸关，若是不要这个孩子，缇兰殿下和孩子，恐怕都会受损。

帝旭找过方诸。

帝旭鉴明，你说是不是上天在惩罚朕？

方诸陛下切勿多想。

帝旭为何？紫簪朕留不住，她的孩子朕留不住，缇兰是上苍派来拯救朕的，她却也留不住？她的孩子，也留不住？

方诸陛下，世间万事，皆有缘法。

帝旭你不懂，未曾经历过，终究无法感同身受，鉴明，你可以同朕感受肉体的苦痛，厄运的折磨，可你永远无法体会，这情情爱爱之苦。

方诸臣珍爱一人，可臣自知寿命有限，不敢去抓紧她，臣之痛心，与陛下无异。

帝旭是何等女子？竟能入得了鉴明的眼？

方诸方海市！

帝旭什么？方海市？他不是个男子吗？

方诸海市打小，是臣捡来的，臣本想将她培养为栋梁之才，况且英雄不问出处，原想让她效忠大徵，奈何……

帝旭难怪，屡次三番，你都无比袒护这小子，噢，这小徒弟。

帝旭鉴明，你口风当真严实，把朕唬得团团转。

方诸陛下恕罪。

帝旭不如朕给你们赐婚，何如？

方诸臣正有事求陛下。

方诸臣，想陛下派遣海市前往黄泉关。

帝旭为何？既是鉴明的心上人，朕怎能不成全，还让你们受这离别之苦？

方诸陛下有所不知，臣当真无法娶海市。

帝旭为何？

见方诸迟疑片刻，帝旭也猜出了个大概。

帝旭可是，柏溪之约不可解？

方诸陛下不必忧虑，臣只是，没有多长时间了，臣若是走了，恐怕朝堂之上，有心之人不会放过海市的，臣想陛下护她周全。

帝旭你的人，你来护！

方诸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