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心如死灰，与君长诀

方诸忘不了当时他一醋之下，将武乡侯府祖宗上下查了个遍，就为了确认周幼度这个晚辈的身份。

他不明白的是，海市善待周幼度，且略微一见如故，只是因为初识之时，周幼度的背影与方诸相似，后来细看之时，海市再也未曾觉得十分相似，与其说二人相似与否，倒不如说在海市心中，方诸无可替代、无可比拟。

人前，海市总是一本正经的当着将军，人后，海市总是一次又一次跟自己表达爱意。

他也已经习惯了。

习惯了所有的甜蜜，习惯了所有的折磨，后来，他答应了帝旭的赐婚。

方诸的婚礼前夜，海市来到他房间，拿出了几坛酒，边说着边打开酒坛，同他道别，起初两人皆是沉默，后来，海市打破了沉默。

方海市师父，以后，海市就不再叨扰师父了，这几年里，海市从不后悔认识师父，也感恩师父多年的教导。

方诸一言不发，只是冷静地听着对面这女子的言辞。

方海市明日之后，师父大婚，不论何时，不论何地，海市心中都感怀记挂师父，师父要吃好每一顿饭，天凉的时候，穿好衣服，切勿着凉，若是边关有召，师父驰骋疆场也需保护好自己……

方海市还有……还有……

方海市师父切不可再为国事操劳，国事尚有陛下主持，师父从旁协助即可，切勿累着自己的身子，你一向劳累过多……

说着说着，海市的声音逐渐哽咽，水汪汪的大眼睛里，还有泪水倔强的打转，不肯坠落。

方海市噢，对了，师父放心，我也会将自己嫁出去的，以后海市不在您身边，您多多保重，不过想必帝姬也会照顾好您，终究是海市多事了。

海市顿了顿。

方海市时辰不早了，师父快回去歇息吧，明日，定是要忙的。

此次赐婚，本就是做的一场戏而已，方诸心中本来并无太大波澜，可如今听到海市如此决绝悲凉的言辞，心中也跟着海市而难过，他心想过了明日，若是他还活着，揪出鄢陵帝姬背后之人，待他将他们一网打尽后，海市就明白一切了。

方诸海市，莫说傻话。

方海市莫说傻话？师父莫不是不知道我的心意？明日师父大婚，若是要海市看着你们新人恩爱，海市宁可自剜双眼。

方海市方鉴明，我不愿你们幸福。

方海市可我，也不忍心师父受苦。

说罢，海市的眼泪已经掉了下来，海市一向都是坚强的，她所有的柔情，都给了方诸。

她在战场上厮杀，流血却从未流过泪，她守卫国土、驰骋疆场，受伤后也从未想过退却，这颗心确总是随着方诸起伏波动。

方海市方鉴明，多年前，我便冠以方姓，小时候不懂，只觉得理应如此，长大后，却是真想冠以你姓，明日之后，当真我方海市，便要将方之姓氏还予你了，我心悦你。

方诸知道，海市一向是与众不同的，她不同于胭脂俗粉，为了方诸他自己，海市愿意一身戎装，也愿意为他着一身红装。

海市仅是对她儿女情长，素日里处理公务却是有条不紊，她有勇有谋，是方诸培养出来的奇女子。

看着眼前只在他面前脆弱过的女子，方诸心生怜悯，更多的是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