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披风裹在她的身上,仔细的打好结,声音也是不疾不徐,温温和和的。缇兰一时失神,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四殿下似乎是第一个真正关心她的人。
她也并非是什么铁石心肠的人,只是她的命运早已注定,又何必再牵扯上别的人。
缇兰谢谢你,四殿下。
缇兰缇兰受不起。
褚季昶你受得起,也只有你受得起。
……
三日后,住辇公主在迎亲使节的护送下,平安抵达天启。
哐啷!
盛水的铜盆被宽大袖袍一把拂落,泼洒出来的水瞬间便溅湿了跪在御案底下那人的脸。
那人却直直地跪着,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好似刚才被洗脚水泼脸的不是他。
倒是跪在帝旭身旁的穆德庆却吓得脸都变了色,趴在地上不住地叩首。
穆德庆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帝旭还不退下!
帝旭的声音冷得就像寒冬时河面结的冰一样,冻得人骨头都好似没知觉了。
穆德庆是是是,奴婢这就滚这就滚。
穆德庆再也不敢多待,又磕了几个头,便如逃命般匆匆忙忙收了铜盆,连滚带爬的逃出了大殿。
自从紫簪皇后惨死后的这几年里,帝旭就像变了一个人,戾气重得就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样,喜怒无常,冷漠偏执。
他若不是帝旭用惯了的老人,这条贱命恐怕早不知道被帝旭赐死多少回了。
可就算是贱命,他也想活到寿终正寝。人活着,不就是为了活下去嘛。
帝旭方鉴明,你不过是朕放在暗处的影子,如今你倒是越发的会替朕做主了是吧?
那人藏在面具下的那双眼睛,却是动也不曾动过一下。
帝旭朕在跟你说话,看着朕!
他这才抬了一下眼皮,他的眼睛里却静地似一潭古井。寂静,无波。
帝旭你真是一只熬不熟的鹰啊,现在都敢飞起来啄朕的眼睛了。
方褚(鉴明)陛下言重了,臣不敢。
帝旭你们以为把她带回天启城,她就能活命吗?
帝旭方鉴明,你错了!
帝旭朕提醒过你的那个徒弟,可他跟你一样的不听话。朕暂时不想动你,难道还不能动你那些徒子徒孙了?
方褚(鉴明)陛下,此事与他们无关,都是臣的主意。
帝旭明日,朕会让你看看什么叫做无关。
帝旭冷笑一声,猫着腰在门外偷听的穆德庆却是惊出一身冷汗来。他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这位暗卫营首领的两位徒弟,他是见过的。个个长得丰神俊朗,武艺骑射均是一等一的高手。哎,可惜了。
……
驿馆内。
前一世,对外他该给她的尊荣和体面都给了。这一世对她却是刻意慢待,将她扔在驿馆已经三天了不闻不问的。虽活了两世了,她还是搞不懂这个暴君的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
不过他不派人来接她进宫,她也乐得逍遥。与其日日战战兢兢的活在那个暴君的身边,还不如……
一走了之才刚起了个念头,这厢碧红就迈着轻快的脚步进来了。
碧紫可有打听到什么?
碧红汤大人跟随四殿下去觐见皇帝,四殿下被封为昶王,汤大人也擢升为黄泉关主将,不日即将开拔,前往黄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