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由来

那是他见过最好看的眼睛，水汪汪的，清澈得如同一泓清泉倒映在月光之下一般，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他下定决心一定要守护她。

时过变迁，二人逐渐长大，从初见时的腼腆到了现在的无话不谈，之间的关系也越来越亲密。

十二岁那年，由于出色的天赋，不顾其他人的阻拦，墨长生成为了师傅的重点培养对象。

那段时间，师傅对他极为严苛，训练时稍有差错就会被罚，一罚就是一整天。

就这样又过了三年，有一天，师傅交给墨长生一柄血迹斑斑的刀，告诉他，这是当年收养墨长生时在他身边捡到的。

或许是觉得这刀和他的身世有关，师傅告诉他，自己有意将他收为关门弟子。

墨长生答应了，自此之后，师傅便将毕生所学尽皆传授给他，更是应下了他与女孩儿的婚事。

待女孩儿年满十八，二人即可成亲，由师傅亲自做媒。

可惜好景不长，此时恰逢与外族交战之际，战火连天，妖族全面入侵，战场遍布整个大陆。

那一天墨长生去后山采药，忽闻远处异常喧闹，且夹杂着兵器碰撞声，不一会儿火起，见火光闪烁，他心一惊，拔腿便往回赶。

晚了，墨长生赶到时，只见平时生活的小院落早已变成废墟，师傅等人不见所踪。

他心中忐忑不安，正待寻时，又听见不远处有人在高声呼救，他想也不想便拔刀冲去。

路上遍布尸体，有人的，也有妖怪的，地面上的血液还未干涸，很明显，这里刚刚才发生了一场血战，至于谁胜谁负，无人知晓。

随着打斗声越来越近，墨长生心中越来越不安，他只求女孩儿无恙，不然，他会悔恨终生！

划开灌木林，映入眼中的是一副惨淡的场景，足见一人高的尸堆就这样摆在墨长生的眼前！

这些人死状异常凄惨，轻者被开膛破肚，重者连尸体都没有全貌，四肢被肢解，散落一旁，头颅被斩下，不知所踪！

墨长生紧咬牙关，这才是战争的残酷，很明显这里的人战败了，成为胜利者的俘虏，甚至……食物。

他冷静下来，隐蔽在尸堆后观察情况，突然轰的一声，一具新的尸体掉在尸堆上。

墨长生定睛一看，顿时声泪俱下，好在他立刻捂住嘴，这才没暴露出自己的位置。这具尸体不是别人，正是师傅！

他来不及感伤，迅速调整状态，既然师傅在这，那么她肯定也在这！

墨长生持刀，借着树丛，缓缓靠近，视野开阔起来，他看见一群人形野兽正在和几个人厮杀，其中，就有女孩儿！

双拳难敌四手，寥寥数人又怎是这群恶魔的对手，不一会儿，她的身边就有两人倒下，眼看下一刀就要砍在她的身上，墨长生待不住了。

他冲了出去。

……

血液，刀光，怒吼。

这一战，他终归不敌，拖着重伤的身躯，二人退到了悬崖边，身后的妖兽紧追不舍，女孩儿似乎已经认命，她攥紧了墨长生的手。

墨长生自然知道她的意思，二人携手，跃下了悬崖。

半空中，女孩儿轻抖衣袖，手腕翻转之间将一件东西塞进墨长生手中。

她轻轻笑了一下，手中突然发力，将墨长生甩上悬崖，自己则迅速朝崖底坠去。

在那一瞬，墨长生看到她的嘴唇在起伏间动了动，之后便坠入了万丈深渊，周围一片寂静。

哗啦一声，墨长生一只手拽住了峭壁上的藤蔓，稳住了身形，他绝望地看着底下，无边无际的山峦云雾遮蔽着崖底，也刺激着他的神经。

他想随着她去，左手不禁松力，身体慢慢下滑，却顿觉右手沉甸甸的，摊手一看，浑身一震，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这是一把普通的长生锁，长生锁，锁长生。

墨长生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悲痛，他浑身上下剧烈颤动，手握成拳，眼中精光闪闪，仰天发出非人的嘶吼声。

他拽着藤条，腾空而起，望着逐渐散去的妖兽，他再次拔刀……

……

“嘀嗒，嘀嗒。”

水滴迸溅，墨长生悠悠地抬起头，那件事后他嫉妖如仇，对于妖怪的恨意迫使他一步步变强，最终成为杀手，走上猎妖之路。

不过，他虽恨妖，却从来不杀无辜者。他心里清楚，造成如今状况的是战争，妖也好，人也好，都只是战争的牺牲品罢了。

他墨长生，也只是茫茫人海中的一个炮灰而已，兴许，还是个挺大的炮灰。